时间真快,新一年的冬季征兵又开始了。
有了高铁和动车之后车站就不再提供站台票了。周童没想到奚杨会当众无视公共秩序和车站管理规定,面不改色地“滥用职权”,直接对检票人员亮出警官证,把他送上了站台。
还有十分钟就要发车了,放好行李后,周童跳下来走回奚杨面前,碍于周围的人太多,不好再抱他亲他,便飞快地捏了捏他的手,又十分造次地刮了一下他的鼻梁,小声问他:“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给你个提示,比如不准看别的男人之类?”
十多天里,他们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回避着,强迫自己,欺骗自己,当这只是一次短暂的分离,周童只是去某个地方学习几天而已,就像夫妻之间也会有人独自出去旅行,或因为工作的需要离家一段时间。
然而真的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脆弱的谎言才原形毕露,让伪装的坚强变得不堪一击。
有那么一刻奚杨的脑子里是空白的,这段时间他和周童都学会了用身体代替语言去向对方表达,也时时刻刻都在表达,可真正想说的话却好像总是辗转在嘴边,在心里,永远都找不到完美的方法去诠释。
穿着橄榄色迷彩防寒服的周童看上去俊朗挺拔,剃得极短的发型让他的五官更突出,轮廓像雕刻一般深邃。看着此刻的他,才惊觉这一年里他的变化真的好大,他的肤色比过去更深,那是数次进出火场留下的烙印,他的眼神比过去更坚毅,那是信念在他心里埋下种子的痕迹,他的脊背更宽厚结实,四肢更有力了,那是汗水和伤痛日复一日地打磨出的血肉之躯,奚杨还想再摸摸他的头,感受那种从手掌传递到心里的痒痒的感觉,可他的童童忽然变得太高大了,可他的眼中分明还带着褪不尽的孩子气,一如初见时那样清澈,让奚杨可以清楚地看进他温柔又真诚的内心。
还能说些什么呢,我已经这么爱他了。
“有吗?嗯?”周童还在迫切地等待着听奚杨说点什么。“告诉我啊。”
奚杨抬起头与周童对视,眼里有话在反反复复地倾诉,最终却渴望又谨慎地对他说:“抱一下没关系的,再抱一下吧。”
周童张开手臂,像所有正在道别的人那样拥抱奚杨,把脸埋在他的围巾里,再一次追问:“还有呢?”
“还有,要好好学习。”
周童“噗嗤”一声笑了:“没了?我怎么记得有人早上还在叫我别走,留下来陪他?”他耐心地哄着奚杨:“宝贝再说一次,我好爱听。”
可奚杨却小声地耍起了赖:“那是你在做梦呢。”
“那就让我再梦一次,这次不醒来了。”
“春梦做多了对身体不好。”
“有你在旁边怕什么。”
“我才不要管你。”
“你才舍不得呢。”
“傻瓜,快走吧,车要开了。”
车真的要开了,列车员正举着喇叭第三次提醒旅客抓紧时间上车。周童一步一回头地回到车里,在窗边坐好,抬起一只手,把手心贴在了车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