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打着扇的烟霞蹙眉犹豫稍稍,还是小心问道:“您不提点一番韩嫔吗?”
“提点她做什么?”淑妃闭目:“当初她及笄,本宫就让母亲赶紧给她找户好人家,可此番好意却被误解。这深宫是她自己挤破脑袋要进的,在本宫看,她与宫里旁的妃嫔无什两样。”
“娘娘……”
烟霞还欲说什么,却被淑妃抬手打住:“咱们看个热闹乐一乐就罢了。”想想正月初三,后妃会亲时她劝母亲的那些话,只觉全身无力。
去年十月,父亲上奏请立世子,皇上留中不发,难道这圣意还不够显然吗?
除非韩逾死,否则武静侯的爵位是落不到韩致头上的。可韩逾真的可无声无息的死吗?
要死早死了,也就是那时,她看透了,不再争了。
乾正殿,一个小太监悄没声的进殿,在范德江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后又如来时一般退出大殿。
等着皇上批完手里的折子,范德江赶紧地出声:“皇上,后宫的小主子们都按捺不住了。”那是各显神通,什么花样都有。
“今天政务多,你等下去知会皇后一声,让她来乾正殿歇息,”皇帝拿了最后一本折子,翻开细看。
“是,”范德江默默退下去为皇上准备茶点。出了殿门就笑了,回首探出半身偷偷往殿里瞄了一眼。他确定以及肯定,皇上是真的想要跟皇后娘娘好好过。不然这二十来天也不会日日耕耘,一日不堕,那不就是想要嫡皇子吗?
送走了孔雨晴主仆,宝桃转身脸就拉了下来,快步进了殿,正好听见宝樱在说,立马凑近附和:“娘娘,您可别犯糊涂,这宫里就没有姐妹,那姓孔的是想要踩着您往上爬。她做梦。”
进宫前,旬嬷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们时时警醒着,不能让谁给算计了。
“看把你们急的,”九娘将孔嫔用过的茶盏收了,递给小雀儿:“娘娘能不知道她这趟来打的是什么主意?”
小雀儿眨巴着一双大大的圆眼,充满同情地看着主子。主上是把一群有贼心的婆娘都聚到了后宫,让主子管着。要她说还是一人给她们一针,早死早清静,也省得费心思熬。
李安好喝了两口宝鹊特地为她调配的花茶,放下杯子:“还是那句话,想要得宠,奉承本宫是没有用的。”她又不是皇上,给不了恩宠给不了孩子,就算是有心想要予哪位提个位份,也得皇上点头了才行。
坤宁宫宫门口,冯大海老远就瞅见他师父了,想到今儿宫里传的话,立马冲上去迎:“您怎么来了?”可别是皇上不高兴,要怪罪娘娘?
“咱家来,当然是受了皇上的意,”范德江上下瞥着这好命的狗东西:“娘娘呢?”皇上肯定是看在他的面上,才指了这狗东西来坤宁宫当差。
冯大海品着他师父的面,提着的那心慢慢放下了:“瑶光宫的孔嫔刚走,娘娘正在殿里歇着。”
“嗯,”范德江撇了撇嘴,用拂尘柄敲了下徒弟的脑门,警告道:“好好伺候着,有你的福。”
“嘿嘿,是是是,徒弟明白,”冯大海请他师父入宫门:“小心门槛。”
上头两个皇子,一个五岁一个四岁,虽开蒙了,但资质平庸,加之身子骨又弱。皇上那一点动静也没有,必是没寄予厚望。现一个劲地宠幸皇后娘娘,肯定是盼着嫡皇子。
师父说得对,他是有福。
酉时,李安好看完手头的账本,就下了榻,让宝樱、宝乔伺候她梳洗。日头偏西了,没了午时的炎热,风也凉爽,她便有意走走。
凤辇远远地跟着,主仆六人在前。李安好颇有兴致地赏花赏草,观亭台楼阁。转眼嫁进宫中快一个月了,这宫里的景致,她还没寻着空好好熟悉。
“前面就是红莲湖了,”小雀儿想说那湖上亭中有只莲花妖,人扮的。
李安好莞尔,她已经听到隐隐的笛音了,就不知是哪位这么有心?到了红莲湖石砌湖畔,清风拂过面,驻足细看。烟纱邈邈,貌倾城,好一个人间仙!
而这时亭中徐雅琪也已瞥见了皇后的身影,眼皮慢慢落下,佯装沉浸于美景音律,不欲理会。
“待在亭子里吹笛子有什么难的,”小雀儿看够了人,垂目下望:“她要是敢踩在湖里莲叶上吹笛子,那才是真本事。”能不能引来主上,她不知,但肯定能把天甲勾来。
毕竟水上漂已经失传了。
“走吧,”李安好没有扫兴的习惯,她要吹就让她吹吧。徐氏雅琪,延陵总督徐博义之嫡幼女,皇帝胞兄恪王妻子徐氏雅雯的妹妹。只是比起姐姐,妹妹似乎耐性还不足。
那日家宴,她看得很清楚,嘉灵公主是恼羞成怒才找上恪王妃的,这其中意味如何,她心甚明。
算计别人,就该清楚有时石头搬起来,砸到的不一定是别人,有可能是自己,也有可能会两败俱伤。
见皇后一行往乾正殿的方向去了,徐雅琪面上没了惬意,停下吹笛,纤纤手指抠着墨玉,指节泛白,眼中有恼有羞。今日她让皇后看了一出笑话。
乾正殿,皇帝听说皇后是走来的,不禁笑出声:“她这是闲得无趣了。”
“徐嫔手里的那管墨玉笛价值四千金,音质清亮不同于一般的竹笛和玉笛,”长相平凡的男子隐在一根盘龙柱后,细长的眼睛中跃动着精光:“皇上,是时候该查徐博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