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警察乍一下被怼,暴脾气也上来了,&ldo;你说是就是啊?你这人搞什么啊,有本事你就证明他没偷啊,你凶个什么,当事人都还没说话,哪轮得到你叽叽叽个不停。&rdo;
&ldo;我没有证据,他不是做坏事的人,就算偷了也是情有可原,我信他。&rdo;林枷眼神阴冷地盯着年轻警察,&ldo;就算全世界都不信,我也信他。&rdo;
甚至比姜赦自己还要相信他。
十几年。
他和姜赦认识十几年了,两人同吃同睡,亲密得连对方身上有几颗痣都清清楚楚,这人以为他林枷是谁?
&ldo;哎呀你这个人,偷了就是偷了,都别谈了,赶紧出去……&rdo;年轻警察挽着袖子推开门就要进来,还没跨过门槛,他的脚步便停了下来,姜赦从后面走来,刷地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年轻警察气得在外面大呼小叫,幸好耿直婶还在,连忙笑眯眯地安抚下来。
那些吵闹声似乎都变成了奇怪的背景音,姜赦的手摁在门把上,背对着林枷一动不动。
&ldo;阿赦。&rdo;林枷的眼眶一下就红了,&ldo;明明说好两个人一起生活,你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rdo;
姜赦低垂着头,他的头发有点变长了,后面的发梢恰好就到他的颈部,林枷从侧脸看他,便发现那截白皙的颈上面冒起了青筋,他似乎说了什么,林枷听不大清楚,只能看见他拳头紧紧攥着,始终苦苦硬撑。
林枷试图用温热的双手捂住他冰冷的拳头,&ldo;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带你回家。&rdo;
下一瞬,姜赦甩开他的手,一直克制忍耐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崩溃的龟裂:&ldo;这种事情,你要我怎么告诉你。&rdo;
&ldo;我不懂,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do;姜赦眼底掩不住的痛苦,&ldo;我不想让你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明白我们的处境有多麻烦,我也不想勉强你任何事,但是那天我在风里走了很久,从来没有那么迷茫和孤独,我想了很久,干脆放弃你算了,想着自己咬着牙也要活下去,偏偏你回来了。我发现我还是想和你一起,我们买菜要钱,油盐要钱,到处都要钱,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失去了可能就再也没有了,我不想放弃,可现实根本不是那么如意的事,如果被你知道,你肯定又要离开!&rdo;
宛如一盆冷水迎面扑来。
林枷脑海中嗡地一声巨响,他疯了才会离开,连忙摇头,说话也颠三倒四,恨不得立即开膛破肚把自己的心扒出来:&ldo;阿、阿赦,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不是啊,我不是因为我们穷,我不是想一个人走,我想和你在一起啊!我只是、我只是看不得你受苦,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rdo;
姜赦的眼圈已经红了,他恶狠狠地盯着林枷,&ldo;难道你以为我忍心让你担心?出了这种事情我都不敢告诉你,你知道之后肯定会难过,然后又要走了。你还骗了我,你之前也说过很多好听的话,但最后我发现,无论我怎么做,你都听不进去,你还是放弃了,就算你现在回来,万一以后又出了什么事,你还是要走!&rdo;
林枷回来那天,他实在是措手不及。
偏偏那天是他生日,林枷的礼物让他有很多想问的事情都问不出来,似乎太煞风景不合时宜,他很欢迎,很喜欢,到最后便只能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深夜的时候想仔细问清楚,又不知该如何问起,时机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你为什么回来?
你怎么会回来?
你还走吗?你说的话是真的真的真的吗?
这股怀疑日积月累,像恶魔的种子在内心生根发芽,蓬勃生长导致两人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直至今日。
&ldo;我第一天去偷别人东西的时候,躲在厕所里洗了两个小时的手,林枷,你来孤儿院比我晚,所以你不知道,在那之前曾经有人告诉我,我的父亲是个警察,我不知道那是真是假,但我一直相信着,我以后也会是个警察,可我没想到,我竟然会以这样的形式走进这个地方,我害怕看到任何跟警察有关的东西,我做了小偷,永远也不可能做警察了。&rdo;
说完,姜赦固执地抿着唇,眼眶里的泪水却终于难忍地落了下来。
从他的手伸进别人的袋子里面起,他的信念也许就彻底崩溃了。
林枷看他的眼泪不要命的往下掉,一颗颗泪珠像巨石一样坠到他心里,痛得他几乎浑身抽搐。
他难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