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绒坐在蒲团凝神静气,等待判官入场。
主院正房内,太上皇听完小童的话,笑道:“斗琴啊哪家的千金?”
小童:“户部尚书之女。”
太上皇笑着看向坐在下首的闻晏。
然后,打趣似的问小童,“你可知林姑娘是谁的未婚妻子?”
小童:“京城谁人不知,林姑娘与祭酒大人订了婚约。”
一旁的闻成彬想起那个清高的女子,兀自摇头。
太上皇瞧见,“致恒觉得林姑娘能赢得斗琴吗?”
闻成彬淡笑道:“微臣不知。”
这时,琴师走进来,“太上皇,微臣已将琴弦调好。”
太上皇伸个懒腰,看向这群精通乐理的官员们,“各位大人,谁有兴致,想跟林姑娘斗琴啊?”
众人:“”
太上皇又皮了,有闻晏在场,谁好意思去啊。
太上皇笑笑,看向闻晏,“淮之要避嫌,行吧,还是由孤亲自去会会这位林府明珠。”
众人起身,随太上皇移步花园水廊。
等了两刻钟,门口出现一批人,除了一名老者径直走向旋梯,其余人分两列入座在一楼,一列是判官,另一列是受邀旁听的官员。
为了与女子避嫌,他们坐的极远。
而那名老者恰恰是太上皇。
林宝绒起身行礼,余光瞥见闻晏的身影。
闻晏身着鸠羽色直裾,袖缘和衣领绣着暗花,玉簪束发,身高八尺,颇具压迫感。
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却极为打眼。
林宝绒心中赞叹,初霁雪景不胜数,却输闻府一隅冰。
上一世,这个男人高居首辅之位,浑身散发着庄严之感,这一世,他还未进入内阁,身上少了几分威仪,添了几分淡泊,像大隐于市的智者,无论外界多么浮躁,他都能从善如流的应对。
这样的男子,得之我幸。
太上皇步上对面二层,盘腿坐在琴几前,什么也没说,拨弄下蚕丝弦,示意林宝绒入座,准备斗琴。
风吹纱帘,青釉长瓶中的插花摇来摇去,为太上皇的“静”添了抹“动”。
林宝绒行礼,拂开帷帽的轻纱,坐到琴几前。
须臾,太上皇开口了,声音如古寺里的钟声,“林小姐想怎么斗,是比试移调还是即兴创曲,亦或是其他?”
林宝绒潋滟一笑,“太上皇说比什么就比什么,臣女不挑。”
太上皇瞧了瞧毫不怯场的淡雅女子,勾唇道:“弹同一首——广陵散。”
“好。”
广陵散表达为父报仇的决心,曲调庄严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