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五,宜祭祀破土,忌嫁娶动工。
这次大祭的流程前两天就由礼部发给了每一个官员,而顾怀的朝服也终于在昨天织好送到了靖王府。
一大早靖王府就忙碌了起来,禁军已经在王府外集结,准备好了仪仗,顾怀的踏雪也被牵了出来,在燃着灯火的王府外等待着。
婢女服侍着顾怀穿上了正规的黑色藩王朝服,上面用金丝织了威风凛凛的四爪盘龙,再用玉带在腰间系好,最后挂上了那块骊龙佩。
头发束起用紫金冠固定好,再斜插一支玉簪,一股威严感扑面而来。
这种威严并不是来自于顾怀,而是来自于这身朝服,还有朝服所代表的的地位以及政治意义。
伺候在一旁的陈伯眼睛里有些泪花,不知是不是在顾怀身上看见了老靖王的影子,有些感伤的抹起了眼睛。
一群下人拥着顾怀出了王府,等待的禁军将属于顾怀的藩王仪仗打了起来,顾怀翻身上了踏雪,向着宫门行去。
武将骑马,文官坐轿,今日在长安九品以上的官员都会来参加这次大祭,如果俯瞰长安,便能看到平静的黑夜里有点点灯火在向着宫城聚集。
骑在马上的顾怀打了个哈欠,自从上次告了假,这些天他都没有去参加朝会,突然起这么早还有些犯困。
宫城遥遥在望,已经有不少的官员到了宫门,道路的另一边停着许多辆马车,还有些家丁仆人伺候在一旁。
偌大的仪仗显示了顾怀的身份,官员们纷纷上来见礼,毕竟最近的长安朝廷上顾怀还是挺活跃的,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边疆闲散藩王形象。
顾怀下了马,一个禁军将领举起手捏成拳头,身后的禁军停在宫门前,一时间声势惊人。
顾怀与上来的官员们热络的交谈着,眼神却飘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看着那片禁军,向凑上来的范泓问道:“那边的可是二皇子?看仪仗怎么不像?”
范泓往顾怀所指的方向看了看,心中了然:“回王爷,那是明珠殿下的仪仗。”
“明珠?”顾怀愣了愣,“明珠公主何时回的京?”
“就在昨日午后,听说是没走朱雀大道,所以没什么消息传出来,”范泓抚了抚胡须,“明珠殿下在南边督军,要赶回来可是不容易,还好是赶上了大祭。”
顾怀点了点头,将踏雪的缰绳交给跟来的下人,抬起脚步向着那片禁军走去。
上一次见到顾明珠,还是七年前,那时候的她还是个小丫头,如今居然已经可以独自去南方督军了吗?
军容整齐的禁军看到了顾怀的藩王朝服,自然明白了顾怀的身份,也没有阻拦,而是分开一条道让顾怀畅通无阻的走到了那架豪华马车旁。
果然是陛下最宠爱的唯一女儿,连马车都这般逾矩,整体是皇帝才能用的明黄色,连车帘都是织金的。
顾怀有些恍惚,自己怎么就走了过来?虽然以前顾明珠和自己关系很好,可这么多年过去,要是变成了二皇子那样的性格怎么办?
一道清灵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可是皇叔?”
顾怀回过神,看见了车窗微微掀起的车帘一角,还有那双明亮的眼睛。
他挑了挑眉头:“明珠?”
“果然是皇叔,”车帘拉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庞露了出来:“皇叔的容貌没怎么变化,明珠还以为认错了。”
顾怀笑了笑:“明珠可变得多了,若不是在这里见到,我怕是认不出来的。”
穿着淡金宫装的顾明珠微微转了转头,头上的凤冠珠光摇曳:“皇叔不如上车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