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罕邪低下头,没看我。
我又细想了想,盘算道:“我们接纳王子,匈奴答应十年内,每年供草料、粟米万石,牛羊马等牲畜千匹,余下……还有宝石、香料等……”我越说越觉得不对劲,我们替他收留子嗣,确是大恩一件,但这里至少还有孩子的姐姐在,这样的回礼是不是太厚了些?
我有些紧张:“你是不是……还答应了别的?”
他看向我:“是。”
我不敢往下猜测:“是什么?”
“兵力支持。”
月氏这几年在忽罕邪的带领下,修马政铁政,又改以往将位世袭的规矩,让平民出身的人只要德才配位就可封侯拜将。是以月氏的军队勇猛异常,周边小国乃至匈奴都不敢轻易挑衅。如今不仅是不敢挑衅,竟还要稍稍依凭一下了。
我猜到了什么,抖着声音问:“孩子在我们这儿,军队也在我们这儿,主动权皆是我们掌握,他们真的放心,真的相信?”
忽罕邪想要伸手拉我,被我一下躲过。我冷声质问他:“你还答应他们什么了?”
他不说话,面上的神色晦暗不清。
我证实了心中的猜想:“你……互易质子?”
我不可置信,几乎是嘶吼出来的:“你选了图安!?还是他们匈奴选了图安!?”
“我不允许!”即使我的理智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不能和忽罕邪吵架,不能和他吵架,可我就是忍不住。图安才五岁啊,他才五岁啊!
我死死地盯着他:“忽罕邪,你为了十年的纳贡,你……”
“不是为了纳贡。”他的手掌紧紧地箍着我,“左谷蠡王送来的是未来的继承人,是匈奴未来的继承人。他在跟我们签生死状,瑉君。
“匈奴想要吞并月氏的野心从来我们消减过,可左谷蠡王这样的心思却比其他王爷要小得多。我不是再害图安,我是在帮他。匈奴说了,我们可以自己带护卫队过去,他们不敢动图安的。”
“继承人?”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忽罕邪将我抱在怀里:“对,图安,就是图安。”
我想要挣开他的怀抱,却半分动弹不得:“你把话说清楚。”
忽罕邪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想要图安继承我的位子。”
“可他是我生的。”我一个齐国公主,你不怕他将来心向齐国?思及此,我灵台忽然一片清明,我懂了,我哭着笑着问他,“你想让图安做单于,但你不愿我教他,你怕我不管教什么都是对齐国好,所以才要把他送到匈奴去的,对吗?齐国人生的孩子让匈奴人养,等他长大后他无法选择是完全依靠齐国还是匈奴,所以他会完完全全替月氏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