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师声音平静语气也无甚起伏,可说出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灵魂拷问,让陈老师才好了点的脸色又黑了回去。
“大道理谁都会说,表演系教学资源就这点,你希望我在他身上多花功夫,消耗的就是好学生的资源,这对那些有天赋又认真的孩子公平吗?”
“没错,诸位老师对自己在校内的教学资源计算之精确,分配之吝啬,的确让很多学生深切领教了。”
夏老师这话说得过于直白,再深入便要牵扯行业乱象,系主任连忙轻咳一声软语打断。
“老师们的初衷都是好的,只是各有考量,不如问问学生的意见,好不好?”又转向祝微星,“你仍然坚持在管弦系学习?基础差的话难度会比其他同学大很多倍,你要深思熟虑才是。当然,如果你有别的选择,鉴于你的身体原因,我们可以另做通融。”毕竟音乐表演专业算u艺王牌,转去其他专业都算下调,没什么不能通融。
祝微星没有犹豫:“我想继续。”
陈周无声哼笑。
“而且……”祝微星忽然拿出手机,“我跟副院通过话了,他也表示愿意尊重我的想法。”
此话十分突兀且莫名,让在场几位老师一愣,尤其陈老师,怔然过后便是愤怒。
“你还给副院长打了电话,告发我吗?你这个学生真不得了!”
系主任倒比他冷静,但也神情微妙:“副院长也知道这事?他答应你留下?”表演学院的副院长另有要职,一般没那么多时间过问一个学生的情况。
祝微星没理陈周的激烈言辞,回答系主任:“副院说学校会处理,让我相信他,也相信各位老师。”
“是这样啊。那陈老师不要着急,先喝口茶,我们不是在解决问题嘛。”系主任心里没底,一边打圆场,一边给副院拨去了电话。
那头很快就接了,系主任寒暄两句便询问起祝微星的事,副院长不知说了什么,系主任皱眉。挂掉电话后,看过来的目光已多了严肃。
盯了祝微星片刻,他转向旁观的几位老师,向其中一人问:“李组长,你这边还有其他可以安排教学的长笛老师吗?”
这么一问,不仅夏老师李组长疑惑,陈周更是面色微变。
主任态度变了?
副院那头什么情况?真给祝微星撑腰?
但为什么?
这穷学生没来头啊。
作者有话要说:
祝微星:事业学业我都要。
第30章是个狠角色
听闻系主任询问,李组长摇头。
“想换老师的话,我们木管组教长笛的就三位。除了陈老师,其他两位已满额。要调剂的话别的学生也要跟着动,影响太大了。”无缘无故换小课老师不是一件小事,习惯一种教授方式的学生会跟着受很大波及。且不会有老师愿意随便接手,大家都是同事,接了陈周的烫手山芋,彼此不好做人。
系主任只能又去看陈周:“陈老师,你为其他学生考虑可以理解,但夏老师说得不无道理。学生有意学习,我们不该拒之门外。他遇到了困难,为人师表者更该施以援手。何况一个孩子远没到十恶不赦,过去有错是不对,但他有改正意向,我们不能放弃,我们要包容。你本就是他的专科老师,在这件事上,你有不可推卸的义务。”
话到这个份上,陈老师也听出意思了,他三十多岁坐到这位置自然不是蠢人,想到副院,他眼睛一转,已半收了怒气,冷冷看向祝微星。
“行啊,他硬要学,我可以教,不过为了保证教学质量和进度,我会比较严厉,希望这位同学有毅力和恒心坚持。”
任谁都能听得出他口气里的森然,甚至隐有警告。可想而知,一个学生在如此满腹怨气的专业老师手下学习会顶着多大压力。但祝微星却还是那副态度,不喜不怒不卑不亢,也不害怕陈周的软性威胁。他只是默默回视,甚至还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这份平静沉稳倒让在场不少老师对他刮目相看。
这小孩的心态很不一般啊。
一个大学老师倒还没一个他口中处处不是的学生有涵养有风度,就有点尴尬。
“高要求是好事,但也要注意教学方法和学生心理,循序渐进的好。”没想到主任又替祝微星求情,前后两极化的应对让大家都摸不着头脑。
见陈周无话可说,系主任觉得调解成功,又两边各给了几颗甜枣,示意这事告一段落。
离开办公室,夏老师走在祝微星身边,和其他人落后一大截,显然有话要说。
“怎么告状告到副院那里?”夏老师疑惑,问题是这鸡毛蒜皮副院竟然还管了,明明祝家和校领导没一点关系。
祝微星方才淡定疏离的气势在夏老师面前收了不少,显出一个学生的样子来,低声道出内情:“因为我跟副院长说,记者要来采访我。”
事实是,祝微星没有用陈周的事做突破口向副院反映问题,拨通电话后,他只表示自己出了一个很严重的事故,失了忆。近日康复后新闻媒体不知从哪儿得到这个消息,打电话要来学校采访他。祝微星说自己很怕,担心自己和学校都曝光会引来什么麻烦,便从官网上找到副院的办公室电话打了过去,说万一记者上门,他提前通知学校,让他们也好有准备。
失忆这事本就不多见,还从闹市区大酒店五楼掉下来,学生上新闻被采访很正常。听说还是u市市台的热门节目要过来了解祝微星的康复日常和学校生活,副院自然上心的关注祝微星现状。得知他器乐技能丢失大半,副院忙表示学校有责任提供帮助,会叮嘱相关老师照顾好他,让祝微星不要有负担,把学校当家,把老师当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