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乔默不是个聪明圆滑的姑娘,同时又不够果敢,再怎么愤怒也不会与人正面冲突,最多摆个脸色,然后忍气吞声下去。归根结底,没有后盾,所以没有反击的底气,她何尝不晓得自己懦弱,何尝不厌恶自己懦弱,其实心里也在等着忍无可忍爆发的那一天吧。
可在那天到来之前,她唯一发泄的途经就只有倾诉了。
易童西进入高三以后常常收到乔默的短信,无非重复着那些无助、烦躁和厌倦,仿佛每件事和每个人都在为难她。易童西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与她同仇敌忾,噼里啪啦痛骂一顿,让她心里稍微纾解片刻。
可时间久了,易童西也会感到困扰,她实在没有闲暇和精力去应付一个人连绵不绝的抱怨,说来说去都是那些烦心事,到后来她也找不出什么新鲜话去安慰乔默了。
十月初的一天,这晚第一节自习课,老师开会,学生们自己在教室写卷子,整个高三出奇安静,没有人监督,大家照样乖乖看书做题,十分自觉。
放眼望去,班里只有易童西在搞小动作。
她从抽屉掏出嗡嗡震动的手机,扫了眼来电,眉头不由得蹙起,踌躇数秒之后埋下去,躲在教材砌成的书墙后面按下了接听键。
“喂。”
“西西。”
“怎么了?”
“我真的不想去公司了,”乔默低沉地说:“每天就像进监狱一样,好痛苦,今天中午吃饭,李经理给我夹菜,我觉得恶心透了,可是其他人竟然笑嘻嘻的起哄……”
天知道怎么回事,易童西突然反感起来,用近乎冷淡的语气打断她:“姐,我们老师来了。”
乔默愣怔:“刚才发短信不是说你们老师开会吗?”
易童西平静地撒谎:“教导主任突击检查,我先不跟你说了。”
乔默安静片刻,“哦”一声,结束了通话。
易童西松一口气,竟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晚上回到家,这种感觉变成了愧疚,她想到乔默的处境,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可照实说又真的厌倦了没玩没了的诉苦,她觉得自己如此瞻前顾后特别没用,这种性格估计以后也做不成什么大事。
易禹非听后笑起来:“别扯了,就你还指望干什么大事呢,你对自己的认知不太清楚吧。”
易童西却表情严肃:“说真的,我当时语气不太好,姐姐会不会不高兴?”
“那就随她不高兴吧,你不可能讨所有人欢心,这是谁都办不到的事情。”他说:“比起看人脸色,有时候拒绝是更需要掌握的能力,别去充当烂好人,我希望你多考虑自己的感受。而对乔默来说,她也应该学会一些分寸,任何人都没有义务做她情绪的垃圾桶,更何况埋怨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她必须另谋出路。”
接着他没收了易童西的手机:“高考结束之前你不能再分心了,这个放我这儿,要是乔默打来我会跟她说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