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宣燎长舒一口气,觉得舒服多了。
这层的露台面积很大,越过中间的隔断花坛,还连着那头的半截过道。
今天的宴会来宾诸多,时不时有喝多了的跑出来吹风醒酒,或结伴闲聊片刻,因而傅宣燎刚打算回到室内,就意外地从那头传来的妄议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傅家少爷也来了,你看见没?”
“刚在吧台边的那个?他就是傅宣燎?”
“对,肩宽腿长的像个模特,好多人找他搭话。”
“是挺帅……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别瞎说。”
“看上也没戏,他可是时家少爷的人。”
“时家?难道是我知道的那个时家?”
“还能有哪个时家?当年那事闹那么大,傅家和时家差点撕破脸。”
“哪年?不会是我出国那几年吧?快给我说说。”
……
傅宣燎被迫听了一耳朵关于自己的八卦,要说内心毫无波澜不太可能,只是在时过境迁的当下从别人口中听到,某一瞬间恍惚以为自己抽离了出来,站在旁观者的位置欣赏一段荒诞无稽的相声表演。
说八卦的人声音压得很低,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傅宣燎在脑内补全了前因后果,末了又觉得自己贱得慌,上不得台面的陈年旧事记了这么久,还这么清晰。
为了避免制造出动静被当成偷听者,他决定等这两人说完再走。谁想这两人上了头,又借着这事聊起了时濛。
“说起来,另一位主角今天也在现场。”
“你说时家那野种?是不是刚才会场里介绍的那个画家啊?”
“还画家呢,谁不知道他是一个妓女生的,时家连门都不让他亲妈进。”
“难怪,长得也像个狐狸精。”
“我听说啊,他曾经偷过别人的画去参赛,还差点拿了奖。”
“啊,这么坏?”
“那人还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就是时家真正的少爷……”
就在那个名字呼之欲出的时候,室内灯光大亮,将露台的大理石地面都照得刺目反光。
掌声过后,字正腔圆的主持人对着话筒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下面有请第一件拍品,已故画家时沐的油画作品——《焰》。”
全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台上,傅宣燎步步走近,越过人群看到那幅暌违多年的画,他甚至以为自己仍处在梦境。
而目睹这幅画重见天日的时濛,第一反应是闭上眼睛。
并非被画作浓重的色彩刺痛,他只是害怕。
太怕了,怕到光是听到这幅画的名字都心尖震颤,身体像被剖开了放在厅堂的正中央,接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鄙夷与谩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