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谢宴后的第一天,风平浪静,不仅没有任何负面报道出现,各大媒体还为乐安孤儿院事件做了专题采访,这件轰动一时的社会事件至此完美收官。
早晨,林乙柒刷完热点新闻就趴在书桌上发呆,左手边放着一沓德国的学校资料,右手边则是一沓美国的学校资料。
这些都是岳明朗托群姨转交给她的,昨晚她回丹枫已经是半夜,群姨还从床上爬起,披了外套亲自上来转交,说是必须要第一时间交到她手上。
自从群姨来了这栋祖屋,一直巴心巴肺对她,林乙柒每天享受的是与方宅千金大小姐同等的尊贵待遇,也不知群姨是受了何人的旨意,是方老爷子,还是方束?
思及此,林乙柒的脸颊爬上两片绯红,脑中闪过昨晚的那一幕,唇上的触感犹存。她早就被堵死的心,竟然再一次因为方束的几句话、几个动作,风起云涌。
林乙柒拒绝接受这样的自己,她拍案而起,抓过最上面的一本资料,一边在房里踱着步,一边仔细阅读学校简介和入学要求。
她总算理解岳明朗的良苦用心,她要想和过去真正告别,唯一的方法就是出国,只有她跟这里的人天各一方,才能彼此相安无事,
她唯二的两个牵挂,一是孤儿院,一是林熙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孤儿院挂牌后会慢慢步入正轨,韩建胜对此事又上心,有他帮王舒芹把控全程,无需她再操心。
而林熙华的主治医师告诉她,林熙华的治疗初见成效,不过还认不出她来,整天就只会念叨着“迟图越”、“迟悠”两个人名。
医生大概了解她家的状况后,还劝她把心放宽些,别太急于求成。
林乙柒听了一笑带过,她经历得多,自然比常人看得开的多。
不但没有因为亲生妈妈不认自己过于悲伤,甚至为这样的结果感到庆幸,因为如此一来,她就可以毫无负罪感地离开,期盼着在国外能重获新生,拥有让林熙华和她思念的家人团聚的能力。
林乙柒正严肃考虑着是去大陆法系的代表国家德国,还是去法学教育职业性更强的美国,正纠结之时,岳明朗来了个电话。
他说:“老高找到面具男的踪迹了,他最近常去一家地下赌场,我准备过去碰碰运气。”
林乙柒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二话不说换了身方便活动的衣服,跑出去找岳明朗。
岳明朗一开始还不愿意带她去那种乌七八糟的地方,但林乙柒威胁他说,要是不带她一起,她就在期末故意挂掉严教授的课,这样她就出不了国了。
岳明朗拗不过她,最后还是接了她一起去高老大说的那个场子走一遭。不过,以岳明朗和林乙柒的外形条件来说,扔进鱼龙混杂的赌徒堆里实在扎眼,尤其是穿着儒雅还一脸正气的岳明朗,怎么看都像卧底警察。
好在,高老大早就替他考虑到这一点,毫不犹豫就把自己的Givenchy花色套装送来让岳明朗套上,林乙柒看到变装后的岳明朗,笑到前胸贴后背那么夸张。
岳明朗难免害臊,想叫林乙柒闭嘴,又希望她多笑一会儿。
这段时间她好几次在他面前哭晕过去,如果自己能帮她重拾笑容,那无论做什么,出再大的糗都值了。
这间赌场共有两层,一楼是大厅,二楼则是玩小众花样的个人厅。来这里的赌徒都不知道,其实二楼有一间房安装了双面玻璃,视角可以将整个500坪的大厅一览无余。
高老大费了好大心思,跟这边场子的老大通过气儿,林乙柒和岳明朗才得以进入这个“偷窥房”。
两人用相同的姿势抱胸站在窗前看了很久,无法确定嫌疑人是否在场,毕竟手上的特征如果不是近身根本察觉不了。
所以林乙柒心生一计,借来一个空钱包在里面塞满了裁剪好的印刷纸,揣进衣服里,准备以身作饵,诱他上钩。
岳明朗拦住她,语重心长地劝道:“小柒,你还是别去了!下面太危险,什么人都有!让老高派人去做,就用这个法子,照样能引蛇出洞。”
高老大强烈附和:“是啊!是啊!我叫小弟下去,你一姑娘家,去和那些臭男人们挤什么挤?”
林乙柒不忍发笑:“你们怎么比我还天真?像他那种人,还会记不得这赌场的工作人员?会不认得高叔叔的手下?再说了,我是女的,对他来说,总比这帮肌肉壮汉好下手吧?”
岳明朗和高老大一起回头看了眼靠墙站着的五个肌肉壮汉,叹了气,再无异议。
“我先去下面转一圈,你们在上面观望着,有情况再下来,没有也不用惊动别人,OK?”
林乙柒抖了抖不良少女必备的机车皮衣,往空中一甩,搭在肩上,单手抱起高老大准备的一大袋筹码,拽拽地走了出去。
她混入人群,看起来就像一个初尝赌滋味的叛逆富家女,恣意寻欢,左顾右盼,动了坏心思的男人们不时围上来几个,为她讲解这一桌的游戏规则,或者那一桌的最小赔率。
林乙柒把嘴里的口香糖嚼得唧唧作响,对付那些路人甲乙丙丁,非常公平地赐了他们每人一个白眼。
她的眼睛如同安装了扫描仪,筛选出符合面具男画像的人,然后刻意向他们靠近。
试探两三人后,发现他们全都十指健全,她继续搜寻,就连荷官也不放过。
最后,她在一台百家乐赌桌上锁定一个年近四十的小个子男人,同桌14个人,除了他以外,人人都把双手搭在桌上,只有他的右手揣在包里,他是个左撇子。
林乙柒暗喜,朝头顶那扇双面玻璃眨了下眼,岳明朗接受到信号,立刻叫高老大把手下全都派下去,从各个角落出发包围林乙柒和目标人物,随时准备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