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光正思考的入神,不知谁喊了一句“朝廷的粮车来啦”,大道两旁的屋舍里就探出许多脑袋,数十道眼神直勾勾盯着后边的粮车,几个小孩欢天喜地地跟着粮车蹦跳,碍于真刀实枪的侍卫,没敢靠近。粮车接受着城民的目送继续往晴州府行去,这时路中央有一个老妇抱着哇哇哭喊的幼孩木立着,见到华光一行,扑通一声跪下,十分哀戚地哭诉:“官老爷,行行好吧,这孩子都三天没吃上饭了,行行好吧,赏一口活命啊……”路边匆匆跑来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汉子,将老妇连拉带拽扶起,瞟了一眼一行人,怨道:“娘,官家的马不长眼,您快起来,小心别被踢到。朝廷对咱们三年都不管不顾,真会派粮食过来?都是做做样子的……您快起来!”
“大胆刁民,敢在这里放肆!”州令指着挡道的,欲派人去抓。
华光蹙蹙眉,撩开帷裳,摆手打断,正欲开口,一旁的白影已经翻身下马,火急火燎地冲到老妇人身边,对那汉子说道:“谁说是做做样子的,朝廷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们,所以今年特派朝中一品的华大人以国粮济民。反而是你们自己放弃自己,今年的天灾远不比*,白白被外邦人抢走了口粮,怨得了谁?”
没想到那汉子毫不畏惧,将老妇往身后一护,肌瘦的脸上满是刚毅,朝马上的华光作个揖,酸溜溜回道:“你们官老爷说得是什么,那就是什么。但是草民不甘心,那些外邦人功夫很高,我们平民百姓又没有行伍依靠,斗不过!我只恨自己无法保全家人,让娘白白跪到你们这些官老爷面前!”
“好,冲你这份孝心,我给你一个保全家人的机会。晴州既无兵马,我家大人特许我在此征兵了,这样,你答应不答应?”
“答应了如何,不答应又如何?”
“答应了就可以给你家老小吃饱饭,挨过难关!”
“什么?”那汉子有些错愕,心疼得看了一眼身边抹着眼泪的老娘,咬咬牙说道,“我如何知道这不是朝廷强行征兵的诡计?”
迂腐!你跟朝廷多大仇啊!白影被这个一根筋的二愣子气得说不出话,从粮车上抽出一小袋大米,往旁边老妇人怀里塞。
华光推开车门,从容走下,蒙着面纱,环顾四周,眼神所过之处让人感觉一阵春风拂面。人群中有一个小孩讶异地叫出“蒙面郎”,被身旁的娘亲慌忙捂住了嘴巴。
“朝廷感念晴州无护卫军护佑,特派出军粮接济,为的就是晴州能够自保,天助自助者。而生为晴州一方百姓,也只有你们能够保全晴州。这个道理,你们懂吗?”对百姓解释,温柔而庄重。
老妇人惊异地捧着白花花的大米,欢喜地潸然泪下,一口一个青天大老爷的叫。那汉子缓过神来,定睛一看真是大米,二话不说非常干脆非常硬气地下跪,眼睛瞪得圆圆,眼眶有些红,铮铮说道:“我愿意入伍!”
围观的壮丁们一看白花花的大米,也全都跑来跪下了。也不管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要能换来养活妻儿的大米。
华光一面让这些壮丁起来,一面和风细雨地安抚:“华某一定将晴州百姓的赤诚上表朝廷。你们都快起来吧,此处不甚方便,过会儿午时左右来晴州府门口入编领粮。”待百姓们尽数起身让到两边,追雨带着一队侍卫开道,护送华光的马车回府。
白影跳上枣红马,扭过缰绳,回头向那人问道:“诶,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显然没想到最后又被官老爷提问,吃了一惊,连忙拱手抱拳回答:“草民甄良,代一家老小叩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