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从程控现在的状态来判断,不是第二人格的阴鸷暴戾表象,也不是第三人格温柔至死的虚假,那就是正常的第一人格。
第一人格的程控才会流露出想要带她回家的慈父眼神。
滚烫血液中逆流而上的抗拒先一步地压制住苏婥的沉着。她想走,但碍在已经开舞,她走不了,硬着头皮也必须上台。
程控脸上汇出的笑,逼人又震慑,每一寸目光劈开空气,如定般地扎在她身上,蕴入强烈的占据和压迫。
临近冰窖的低冷,强力渗透血液。
明明室内温暖如炬,可正因为祁砚不在身边,保护伞被风吹乱,渐渐地,苏婥浑身都在抖。
苏婥感觉自己快要感知不到舞乐的韵律。
每个音节都像是狂风骤雨的前奏,刺痛扎在她神经上。
节奏和动作的联结越深,心底深海中摇曳的那艘船就越发动荡,船帆撕裂,船身碎尽,冰水倒灌而入,眼见快要溢满整艘孤船。
眼见那种被程控支配的惧怕似曾相识地要再度汹涌,苏婥先一步加快呼吸,视线再没多一眼落在程控身上。
她在躲,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必须躲。
然而,程控从来不做直来直往的事。
把戏越是兜圈,玩得越是有意思。
看到中途,程控起身了。
他没继续看完,而是转身就朝着场外的方向走。
苏婥不明所以,她心里抱着那点侥幸,尚且以为是能逃过一劫。
但她疏忽忘了,程控从来不可能会做事做一半。
因为白天现场临时施工,所以场内没法连通后台,要去后边的休息室,只能从场外绕大圈才能到。
而苏婥抵着战兢跳完全场,抱着尽快离场的心态,和唐家妮打好招呼离开。
苏婥一路加快脚步想赶回休息室拿包,却没想在半路拐角处,折光镜忽然闪过的一道黑影。
苏婥还没来得及反应,后颈就被人猛地攻击,蓦然的眩晕袭上,恶心感在久时紧张的刺激下燃起,眼前一暗,世界霎时间沉坠黑暗。
是程控新培养的那个男人。
这是苏婥被打晕前最后那抹意识捕捉到的答案。
整个被寂静包拢到再无更多喧扰的室内,滴答,滴答……
一滴又一滴不明来源的水声坠落在池,落针可闻中唯一那点低微,划开空气的一道细口,荡进耳廓。
无形成了暗夜孤绝中的腥风前奏。
苏婥意识回笼的第一时间,想睁眼,却无力摆脱浑身上下游走的匮乏感。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不仅乏力,身上某一处还有鲜明的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