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温漱觥初现纨绔天赋,爬树掏鸟蛋、甚至捉虫子欺负小姑娘,没一件事是他不做的。
小时候的温漱觥尚不懂美人为何,又因凌绮雯对他与他长兄间差异太大,只觉得凌绮雯怪做作的,分外爱捉弄她看她出丑,且屡教不改。
因这份难得的渊源,直到今日温漱觥长成流连花间的好手,凌绮雯裙下爱慕者难以胜数,两人却依旧反目至今。
“世人皆是两张皮的,弄权者如刀尖作舞。”太子摆摆手,“她今日急切地要见孤,你猜是为了什么?”
温漱觥对上太子的眼,彼此坦然清明,像是两只同行的虎,尽是不用言明的了然默契。
万寿节小宴他并不在,消息却当夜半点不差地传进了他的耳朵,凌绮雯非但未能与太子定亲,还吃了好大一个挂落,不仅多年苦心经营的太子唯对她深情的形象在贵女圈中轰然倒塌,还连累凌渡海不能回京。
佩安侯抚掌大笑。
“她急了她急了。”
“凌渡海想控制孤。”太子把手中杯子一推,推至另一盏边,以几面为图,“世家贵女口中的爱慕犹如浮云,一字一句皆是家主意志。漱觥,你瞧。”
那两盏杯子,胎薄釉浓,一前一后。
“凌家以为用皇后腹中子激孤,便迫使孤同她订亲,诱引帝王的忌惮,再而不得不与凌家死死捆在一处。孤若倒了,再扶持更小的皇子,总之他们是不会亏一分的。”
徐徐道来,不含半分情绪,太子手指轻而有力,将那只雨过天青色的茶杯一推再推,将将半只在几沿上,悬而不落。
“殿下被夺监国之权,又与凌氏疏远离心,砝码只压一端,天平必然倾斜。”佩安侯连道三声好,接过话语,“更妙的是,昨夜殿下拿陛下御赐的九龙雪璃碗养鱼,今日跑来与我这个纨绔厮混,她便坐立不安。消息怪灵通的,咱们才刚刚开始,那头风就起了。”
太子似笑非笑,“漱觥有句话说的对极,当下风口上,谁做得越多便错得越多。”
“茶不好饮,来盏桃梨酿。”佩安侯高声招呼,方才那位机灵的蓝衣小厮推门进来,将遣去跟踪时九柔的两位所见一并回禀,便退下去准备饮子。
“殿下瞧我说什么来着,那卢二小姐性子不像传闻中沉闷,小姑娘家家的贪玩也情有可原,况且她与凌绮雯相识,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人吧。”
依照蓝衣小厮所言,时九柔一直未能发现侯府家仆,又看似与凌绮雯相交亲密,大抵真是贵家少女。
或许她给他熟悉的感觉真的只是错觉,倒是……有些意思。
太子心里打消疑虑。
“要我说,帝京第一美人怎么能给凌绮雯呢,这位卢二,要比她美得多,最主要的,是鲜活……”
···
被当头拒绝的凌绮雯咬着牙根,很是不甘。她睁圆双眸,再三确认,那侯府蓝衣的小厮油盐不进,恭顺而客气地只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