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裴颂辞身旁,继续听解签员说裴颂辞的签。
“这个签差了些,时运不济万事艰难,还需多行好事,莫问前程。”
大抵意思明白,走出队列的队伍。
云欢把自己的签纸递给裴颂辞,伸手,“换回来吧。”
裴颂辞漫不经心道:“小朋友,打赌输了,还能耍赖?”
云欢失笑,也不知他这脸皮是怎么这么厚的,“师父不愿意骗人,所以把两个签意换了,对吗?阿辞哥哥,你好幼稚。”
“……”
“无灾无难、苦尽甘来?”云欢弯唇,“这可不是形容我的话。”
裴颂辞揉着她的头发,话说到底,“明明是你的签,怎么不认?”
拜佛上香的人群多了些,云欢摇了摇头往回走。
古寺窗棂飘出青烟,香火缭绕黄墙灰瓦,桥梁下密集游动的锦鲤。
似乎檀香一吹,灵魂都被洗涤得通透。
云欢故意把步子放得很慢,眼神略到的每一处都像要镌进骨髓,可怎么走,她的灵魂都不会在这儿被洗净。
沉闷阴霾只拢在她的一亩三分地,紧紧跟随。
“我信神佛,我们那儿的人都信。”云欢说,“就像网上的人说,让南汀的人追星毫无兴趣,但六点的朝拜,四点就会到。”
又开始下雪了。
裴颂辞脱下围巾,仔仔细细地戴在她的颈间。
“嗯,冷吗?”
云欢摇摇头,她反问的话被远处的檀香吞没,只是淡笑了声。
“我们祭拜的日子多,初一十五又或者记不清的民俗日,每当有什么大事也要去祭拜神明祈求护佑。但每次,我都不被庇佑。”
云欢在讲故事,他当她的听众。
少女的眼睫似羽扇,风雪飘摇点缀在她的睫毛间,白净得像雪地里捏出瓷娃娃。
“信仰根深蒂固,我却总是例外。你知道,我为什么被爸妈送到南汀吗。”
她不被任何人偏爱。
包括这加减乘除用科学能解释的抽签概率。
根据爷爷的话和这些年积累的风言风语,云欢能大致编造出这个故事。
她出生的时候,妈妈早产差点儿面临电视剧里的“保大保小二选一”。到后来大一些,妈妈产后抑郁症严重,云父经商连续出现强烈的动荡,云忱摔伤去缝了十一针……
家里人接连出现或大或小的病症,无一例外。
在这种信仰神佛的家庭里,会出现什么呢。
求签、问神。
连续很多次,老道士给出的回复显而易见。
她命运多舛、多灾多难,不能被带在身边,会祸害人。
那一句话,摔出凶的笅杯,奠定她这十八年的人生。
“你觉得他们荒诞吗?可我更荒诞,”云欢说,“我还是愿意跟着他们信佛,我总在想会不会等着、等着,那句话的分量就没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