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这么厉害啊。”
“还行,爷爷教的好。”云欢注意到他会在旁边标注重点,再写点她看不懂的作曲灵感,她一时好奇,“写曲都要这样吗?”
“看情况。不过基本是如此,找灵感。”
云欢应声,思绪飘得有些远,“不知道trick是怎么作曲的。”
裴颂辞动作一顿,“嗯?”
“就是好奇。”云欢说,“他的作品风格都不一样,每次都好惊艳。更可怕的是,这么厉害的人,每次作品都还在进步。”
裴颂辞把书盖上,静静看着她,“阿欢,你为什么喜欢trick?”
这问题有点儿突然,云欢思索片刻说,“各个方面都有,但就是很喜欢他。也有可能是因为,那年冰天雪地,他给了我个希望吧。”
她年幼时性子偏执,面上虽是不争不抢,剥开那层皮,底下早已溃烂。
或许那年没遇到裴颂辞、没有遇上那首《鲸落》,她会跳进那条裂开冰面的河流,当一条无拘无束的金鱼。
七秒记忆。
再不记人间困苦。
那天荒诞的离家出走,她也短暂的幻想过父母的咒骂、挨打亦或是其他过激的行动,可这些都没有。
他们给她一张机票,到南汀的机票,平静地通知她——“阿欢,你以后和爷爷一起生活,好吗。”
她宁愿他们歇斯底里地揍她一顿。
最少这样能代表,还有人担心她。
她这只被人踢来踢去的皮球,最终被宣告流放边疆。
无数个清晨夜晚,云欢会在那四方房间里练习琵琶的日子,和她作伴的,只有trick。
那首悲哀到深海几万里的鲸落。
trick的微博说,这是首欢乐的曲子,他是这么解释的:
都说“一鲸落,万物生”,若是真面临到坠到深海的那刻,连你的躯壳都会成为喂养他人的营养储存罐,他们蚕食你的皮囊,啃咬你的骨架,直至一切虚无。
像人死了,身上会长蛆。
你不快乐,也没人会分享你的悲伤。
这是首快乐的曲子。
早期的trick作品被批判极端、冷血,那却是云欢唯一的温暖。
云欢:“即便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说,trick的作品偏向商业了,但我仍觉得他未变过。我只希望他的人生,别在用极端温暖别人。”
时间沉默得有点儿久,周围安静到似能听见针落。
裴颂辞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后知后觉涌上麻痹,又很难说的清楚他现在的感觉。
早期的作品确实锐利,他企图用利刃刺破每一个人的甜蜜梦境。却不曾想,有人会站在鲜血淋漓的这头,拥抱月亮。
这便是音乐的魅力。
听的是曲,找的是那一刻最真实的自己。
或锋利、或难堪,都能在那几个音符里被抚慰。
“在想什么?”云欢笑,“我说这些,会吓到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