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正好打了个照面,她没多说什么。
陈瑾墨:“有的事情,听听也就过去了。就算出了那档子事情,阿辞对宋姨都很好。只不过第一个发现宋姨出事的人,也是他。”
云欢手没拿稳,书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那对一个孩子来说,场面太可怕了。”陈瑾墨温声说,“他缓不过来,最后被我爸送到医院强制看管,没能赶上宋姨的葬礼。其实也算赶上了,他一身伤从医院出来,可惜最后是被媒体拍到。”
后面的风言风雨,即便陈瑾墨不说云欢都能猜到。
她不敢去想象那样的场景,至亲之人的离开已是不堪重负,还要接受着那些编排。
云欢手在抖,她没能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
她闭了闭眸。
她看见那年在霜雪天里,她最羡慕的一身傲气的少年,被人一寸寸从脊梁骨打断的场面。
他们每说一个字,都像要把人按溺在水边。
直到汹涌的江河没过头顶,呼吸被吞灭,他们还是不愿放过他。
就像刚刚那样,用不知情的舆论来评价人,用一柄利刃划开就旧伤痕。
他是受害者,却被当成了加害者。
云欢脸色发白。
她没有再搭理被风吹开的书页和陈瑾墨,开始往楼上跑。
睡衣的裙摆在空气中打转,她耳边呼啸过的风灌入神经,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她甚至回忆起从前,上次对于下雪的记忆。
那时候爸妈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她听着外边无休止地争吵,他们在聊要把她送到哪个亲戚那儿去。
这临近年关的日子,谁都不方便收留她。
那天她做了个离经叛道的决定,他们都不要她,那她也不要他们了。
那时大抵还是上头,她穿着见毛衣就出门了,身无分文甚至没有手机。
北宁街头卷着厚重的霜气,贴着脖颈涌进去的冷风掠夺着她仅有的温度。
她没有好的方向感,走不到哪儿去。
最后只能孤零零地蹲在天桥底下,那儿的风小。
天桥底下倒没有电视剧里写得那么坏,没有流氓地痞。有个靠在桥边,衣衫褴褛的老爷爷,他披着件绿色的军大衣,似是看她可怜,分出一点儿位置。
“小丫头,愿意到爷爷这儿来吗?”
那时候其实听害怕的,但实在是冷得不行了。
云欢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那件破旧的军大衣竟然给了她在暖气横流的顶层别墅都体验不到的温暖。
多么嘲讽。
老爷爷笑呵呵的,“是不是跟家里人闹矛盾了?这么跑出来家里人该多担心呀。”
云欢摇了摇头:“他们不会担心我的。”
他们甚至不会知道她出门了。
“哪儿有不担心孩子的家长呢。”老爷子眼神望向远方,“爷爷当年也是这样和小孩子吵了一架,他离家出走了。爷爷很没出息,没能找到他。这大半辈子都在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