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青城山司姑姑羽化后留下的明华水镜。云清皱眉道:“司南天的人羽化后,水镜都留在司南天穹顶下供奉,这件东西,我收不得。”
司天玄摇头微笑道:“我相信这是姑姑的意思,云清,至此之后,你的路,终究要自己走了。”
苏蕴看着云清的背影,对着衡山郡的老祖宗开口道:“你想要替清虚宗惩戒他?”
老祖宗道:“我无意惩罚他,不过这天底下的事情,自有其定数。倘若他当初没有出手杀人,有何以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云清向着城门里走去。门外的官道渐渐铺上了石砖,上面布满了尘土。在过去的很多年里,很多大翊的官员都死在城门外的官道上,也有很多修士的人头掉在上京城里。终于在某一时刻,他们达成了平衡。
但衡山郡自起事后,这道平衡被彻底打破,官道上流淌着粮草军队的无数鲜血,日夜奔流在黄河岸边。
云清笔直走到城门边,他没有任何防备,就站在了城门下。
城门之内,衡山郡无比平静。黑色的巨大城门下,却开始慢慢下雨。
不知从何而来的雨丝,渐渐润湿了云清的衣物。
老祖宗站在黑色的高塔下,问道:“我该喊你叫什么?”
云清想了想,他伸出手,接住了几点丝雨,道:“如果不介意的话,还是用云清这个名字吧。李长空……死了太久了。”
说完这句话,空中风雨大作。
一道烟灰色的气息,自城门下缓缓盘绕,天地里凝聚起一道无痕的雨,从城门下一直织造到秦岭深处。
雨在天空下,汇聚成一道无法破开的牢笼。
方才被云清接住的雨丝,却在一瞬间重若千斤,尖锐地砸穿了云清的手掌。血水混合着雨丝,从空中淅淅沥沥落下来,溅落在地底的尘埃上。
无数道雨,无数的分量,从天空中劈头盖脸砸下来,整个天空几乎有了实体,往下一寸一寸逼压。
牢笼里风雨大作,衡山郡里天朗地清。老祖宗站在高塔下,看着城门下灰蒙蒙的烟雨痕迹,拂袖走回了塔里。
在他的身后,听到诏令的老行事换忙起身,跟随在老祖宗身后走进了塔内。
他走得极小心,一直走到黑色高塔内,才重新弯下腰。
衡山郡的老祖宗坐在石椅上,示意老行事抬起头来,说道:“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如今也对我的决定有所不满吗?”
老行事刚抬起的头慌忙低下,道:“弟子不敢置喙老祖宗的决定,只不过多少心中会有疑惑。他身后的倚仗无非苏蕴而已,但区区一个苏蕴,当真值得您退让到这种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