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薛朗还腻腻歪歪的问他:“会不会想我啊?”
“两三天就回来了。”孟尘莫名看他,“有什么好想的?”
薛朗闻言一脸不可置信,满眼都写着“你怎能如此狠心”。
孟尘忍不住笑了,终于不再逗他,揉揉他的脸颊道:“骗你的,会想你。所以记得早点回来。”
薛朗这才满意了,又狠狠亲了他好几口,才在梅笑寒满脸“哎呦”的表情中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虽然去梅花谷处理这件事的确只需要两三天时间,但这么长时间以来,孟尘还真的没和薛朗分开过。薛朗走了不过半天,他就明显觉得这修罗殿有些空荡荡的;两天后还不见人回来,他竟就有点后悔自己没跟着去了。
暗笑自己何时也变成了这般优柔黏人的性子,孟尘摇了摇头,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干。
他去了后花园,给月霜花浇水。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这些月霜花根本无人看顾,若不是生命力顽强,恐怕早就被养死了。孟尘心中有些愧疚,仔仔细细的给它们浇水除草,修剪花枝。
天色渐晚,夜空中刮来一阵凉风,月霜花海簌簌摇动,好像有些怕冷一般,轻轻抖了抖花瓣。
修剪完最后一支花枝,孟尘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瞥见指尖上不小心沾上的泥土,正准备去洗洗手,身旁悄无声息的递过来一块洁白的巾帕。
孟尘动作一顿,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那拿着巾帕的手上。
手指修长白皙,莹润如玉,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堪称赏心悦目。
他慢慢抬眸,看见了那只手的主人。
“阿尘。”裴玉泽眉目儒雅,含笑望着他,“好久不见。”
他态度从容,语声亲切,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就像很久以前在太玄宗,他下山执行了一次任务,回来后去栖雪居向他最心爱的师弟打招呼一般。
孟尘久久的注视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看来阿尘在外面逍遥了太久,已经把我这个师兄忘了。”裴玉泽去拉孟尘的手指,孟尘立刻厌恶的避开,裴玉泽一顿,放下手,转头去看花圃里摇曳的月光色花海。
“这是薛朗给你种的吗?”他笑了笑,低声道,“真可惜。”
“可惜”二字刚落,满园的月霜花瞬间枯败成灰,被一阵夜风卷走,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仿佛方才那美好的银色花海,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孟尘眸底终于涌起波澜,他伸手去抽剑,可下一瞬却发现自己一动也不动了,而裴玉泽就静静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他。
孟尘心底缓缓升起一丝寒意。
他竟完全看不透裴玉泽如今的境界,甚至对方只是安静的站着,没有动用丝毫灵力,他竟然就隐隐喘不过气来,心底甚至有种完全无法反抗的念头。
裴玉泽再度拉过他的手,拿着巾帕,仔细又温柔的把他手指上的泥点擦干净了:“只是毁了些花,阿尘便心疼了?那我若当着你的面杀了薛朗,你会怎样?”
孟尘冷笑:“你做梦。”
“也是。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比不上薛朗。”裴玉泽依然笑着,可唇边的笑意却莫名让人遍体生寒,“可其实三千年前,我就已经让他出局了。”
孟尘心神一震,倏的将目光刺向他!
“阿尘。”裴玉泽抬手,轻轻按在孟尘眉心,“你是该想起来了。”
那手指按上眉心的一瞬,孟尘只觉头疼的快要炸开,但很快,无数记忆冲破封印涌入脑海,让他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三千年前,他曾被尊称一声“仙尊”,是世上寥寥几个大乘巅峰境尊者之一。
在那之前,他是天清门的一名弟子,裴玉泽是他的师兄。
他们称得上青梅竹马,从小一起在门派长大,同受师父教导,亲如手足,形影不离。但他没有想到,某一天,裴玉泽突然向他坦白了心意。
在孟尘心里,裴玉泽是他的兄长、家人、知己,是他最亲密最信任的人。除此之外,他对裴玉泽没有任何其他想法,于是歉然又果决的拒绝了对方。
裴玉泽没有表现出生气或是伤心,只是说自己不会放弃,会一直一直等着他。裴玉泽还告诉他别有负担,让他们一切像以前那样相处就好。孟尘却明白,这件事发生后,他们终究是回不到以前了——他无法接受裴玉泽的心意,同时也不愿看到自己最看重的师兄伤心,于是默默退出了天清门,选择一个人闭关修炼,希望时间能冲散一切,让裴玉泽解开心结。
时间匆匆而过,他就这样从化神到炼虚,再到突破大乘,一直抵达了大乘巅峰。在仙道中,大乘巅峰境已是最顶端的存在,可当时的仙道却依旧被魔道压上一头,因为魔界的魔尊已达渡劫之境,堪称当世最强者,实力鬼神莫测,无人能敌。为此仙道很是忧虑,担心魔族会在这位魔尊的带领下大开杀戒,于是试探着提出建立盟约,共同维护修真界和平。
出乎意料的,那位魔尊竟然同意了。于是孟尘被推选为仙道代表,前去同魔尊会面,却发现那位叫薛朗的年轻魔尊不知什么缘故,总是傻傻的盯着他看。
然后第二天,薛朗给他寄了一封信,上面是歪歪扭扭的狗爬字,用小心又雀跃的口吻约他去看星星。
后来,他和薛朗在一起了,然后听到一个消息——裴玉泽叛出天清门,坠入魔道,并以大乘巅峰的实力自成一派,将所有不愿与仙道结盟的魔族聚集到一起,与薛朗平分魔域,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