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纪姝来了府上。
“好些了么?”纪姝开口便是一句,“若实在不成,不妨让太医把把脉,别讳疾忌医。”
明白纪姝说的是什么,纪初桃恨不得将脸埋在袖子里,又将祁炎腹诽了一遍。
“行了,你也别不好意思,我今日来是和你说正经事。”纪姝抱着狸奴轻抚,倚身歪坐道,“北疆传来消息,那‘玉骨天莲香’的药方查到了,正交予太医院研究配制解药。”
“真的?”纪初桃眼睛一亮。
这几日大姐有些反复低烧,乃是寒毒入骨的表症,她正担心着,纪姝这边就有了好消息。
纪初桃长松了一口气:“何人查到的?定要好好嘉奖他才行!”
不知是否错觉,纪姝抚猫的动作一顿,方慵懒笑道:“这个你不必管,我自会好生嘉奖他。”
那个‘他’字,咬得格外重。
纪初桃还想再问些药方的细节,纪姝却是打断她:“还有一事,如今有祁家那匹凶狼护着你,我已是放一百个心,决意出去走走。”
纪初桃不知纪姝的打算,还以为她只同往年一样去温暖的地方避避寒,便道:“好呀,去几个月?”
纪姝笑而不语。
纪初桃看到了她眼里的洒脱告别,不由错愕,怔怔道:“二姐,你……”
纪姝抬手,示意她不必说破。
“我这一生浪荡沉浮,阴谋中打滚,满身泥淖,如今只想过过清净的日子。兴许腻了就回来,也兴许一辈子都不回来。”
纪姝笑得恣意,起身道,“就这样,得空给你写信。”
想起什么,她又顿住脚步,俯身在纪初桃耳边道:“临别赠礼,我再教你最后一招‘御夫之术’……”
说罢,不顾纪初桃哭笑不得的神情,裹着一身素衣向光而去。
同月,天子勤勉刻苦,大公主纪妧便以病为由,迁居温泉行宫调理身子。
纪妧离宫那天是深秋的早晨,天刚蒙蒙亮,纪初桃与纪妧同乘一辆马车,送长姐出城驱寒疗毒。
太医说纪妧所中之毒时间太长,配制的解药佐以温泉辅助,已无法恢复身体巅峰状态,但调理得当,至少能保住性命无忧。
正想着,她透过飘动的车帘,看见宫门外蒙蒙的晨曦中立着一人。
褚珩穿着一袭清雅的松青襕衫,玉簪束发,后脑披散的长发如墨,比女人的还要柔顺。他于路边静静地站着,当真有仙人之姿。
擦身而过,纪妧撩开车帘,凤眸没有一丝涟漪,依旧清冷优雅。
明明是送别,但谁也没有说一句惜别之言。
“左相来赠别,大皇姐不嘱咐他两句么?”直觉告诉纪初桃,褚珩专程来此绝对不是一个臣子送别帝姬那么简单。
纪妧半敛凤眸,淡然道:“本宫不会为任何男人停下脚步,包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