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晓宇他们离开后,门前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白鸥和苏况,刚才乱糟糟的空气和吵闹似乎被两个人离开全部都抽走了。
白鸥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垂着眼睛看着地面。
苏况望着他,心中烦闷不已。
白鸥和苏况是其实根本算不上熟悉,只是能叫出彼此的名字,现在忽然应下来,苏况自己也搞不清楚。
三年前,白鸥意外出车祸,一夜之间变成了傻子。
在整个上层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白家捂住了对外的消息,但是耐不住圈子里的人嘴碎,一传十十传百,车祸以后没几天,几乎人人皆知,已经成为所有人的笑谈了。
白家早年是做书画生意,碰上好时候,赚了不少钱,转而开始做房地产,也赚得盆满钵满。
但是白家运气不好,白老爷是独子,早年丧妻以后,也没再娶,本来是想要培养聪明伶俐的白鸥,但没想到就在白鸥十九岁的时候出了严重车祸,脑袋出了问题,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智商犹如七八岁的孩子。
白老爷伤心之下,竟然中风了,没多久就去了,留下了个白鸥一个傻子在世,常被那些远亲的兄弟们欺负,马家就是其中一个,转移了白鸥大部分资产,按照现在马晓宇的说辞,就留给白鸥一个三层复式楼了。
苏况叹口气,刚刚随嘴应承倒不是故意的,只是心里有股气没处撒。
他认识的白鸥不是这傻乎乎样子,他记忆里那个清隽美丽的人,浑身发着光。
其实苏况记得很清楚,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白鸥十八岁的生日宴会上,苏况借口跑到二楼抽烟,正好白鸥坐在二楼走廊深处钢琴下面谈着不知名的曲子,光从彩色玻璃里照耀下来,撒在白鸥他身上。
那就是苏况第一次看见白鸥弹钢琴,从里面看,光线微弱地照在钢琴上。只有那双手经过的琴键,耀眼夺目,看上去琴键像是用金子做的。光漫出来像是水波荡荡漾漾,也许是由于光线的反射,或是光线也照射到那里,恬静地映照着,闪闪发光的小水波,白鸥像是抱着秘密的深海鲸鱼,缓缓没入海底。
白鸥忽然轻笑一声,走上前一步,踩着了苏况的影子,仰头冲着苏况傻笑。
苏况感觉自己心跳忽然停了一瞬,尽管知道现在白鸥就是个孩子心智,但是他的身体模样已经变成大人模样,只是头发软软的,眼睛好像是因为自己车前灯光影响,似乎变成了深蓝色,一抬头就完完全全暴露在自己眼前,好像是整个世界的蔚蓝色都藏在他的眼珠里。
“你……”苏况喉结滑动,最后也没说出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你要进去看吗?”
白鸥沉默了一会,说:“我认识你。”
苏况点头,没有不耐烦,只是低声说:“嗯,我知道。”
白鸥龇牙笑了笑,“那我进去看看。”
苏况愕然,忽然反应过来他就是在试探自己,不由笑出声,想不到傻了以后也是傻子里的聪明人。
两个人进了白鸥家,白鸥自觉地进门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腰杆笔直,活脱脱的小学生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