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寒屿笑了笑,表面受用地听着。荆彩芝说的李荣言他知道,是李斌奇的爷爷,老古董一个,至今不承认李斌奇是他们李家的种。
“你父亲正在气头上,但你到底是他唯一的孩子。”荆彩芝说着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慢条斯理继续道:“要论能力,小一辈里没人能和你比,你父亲也是明白的,所以你当年要离开,他才会那么生气。破冰需要时间,我也会从中调和,不要太着急。”
荆寒屿点头,“谢谢姑姑。”
荆彩芝笑道:“客气了,我也是为索尚着想。李家那孩子能力是有,但不是帅才,我们这些老骨头都退下去,把索尚交给他,我实在难以放心。”
荆寒屿装得殷切,实际早就将荆彩芝一脉的把戏看得明白。明面上那些争斗,荆彩芝都是交给亲信去办,她惯于藏在后面,充当淡泊明事理的调节者,笼络了一大批人心,荆重言年纪上去后,越发喜怒无常,虽不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但确实正在被架空。
荆彩芝现在跟他唱这一出亲情戏码,正是要利用他来给荆重言致命一击。
和他的春风无限相比,李斌奇正处在前所未有的困境中。荆彩芝一脉里的激进派已经跳到台面上,只要是李斌奇管理的项目和团队,他们就能挑出问题来。温和派则唱红脸,看在荆重言的面子上,假意维护李斌奇。
既然高层已经开始站队,下面自然为自身利益效仿。李斌奇正在失势,过去依附他的人已经有见势不对跑路的倾向,在绝大多数人眼中,他因为强有力竞争者的归来变得焦虑、不正常,一边焦头烂额地打点集团内的关系,一边固执地拿尚讯和屿为拼个你死我活。
即便是老谋深算的荆彩芝,大约也想不到李斌奇和荆寒屿早就结盟。在李斌奇高超的演技下,过去藏得极深的老狐狸们逐渐露出尾巴,等待着被荆寒屿挨个揪出来。
但至少现在,荆寒屿还得沉住气,老老实实和荆彩芝过招。
荆彩芝处在这样的高位,任何话都是点到为止,说得差不多了就提出要休息,球杆交给亲信,让对方和荆寒屿再打一会儿。
万尘一没跟她一起走,看荆寒屿打了几杆球。
他的目光太平和了,脸上也始终带着笑意。荆寒屿很早就觉得他是荆家最特殊的人,那种恬淡不争的气质和荆家过于不搭,但恰好是这样的气质,使荆寒屿不至于像厌恶荆家其他人一样厌恶他。
但近来几次相见,荆寒屿越发感到万尘一的平和有种古怪的味道。
那平和里不是没有欲望。
荆寒屿虽还没有正式回到索尚,但近来双方的频繁互动已经在股市上形成利好,屿为股价上升,一些在屿为和尚讯之间摇摆不定的合作方再次倾向选择屿为。
荆寒屿应酬完,抽空回到屿为,李江炀带着复习了百八十遍的草稿将他拦住。
荆寒屿:“?”
李江炀说:“你有难处就跟我说,屿为是咱俩的孩子吧?有麻烦也不能老让你一个人扛,我也可以出力。”
荆寒屿盯着他看了会儿,冷冷地笑了声,“想要孩子自己去生,谁跟你有孩子。”
他说话向来如此,没外人在场,就懒得给李江炀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