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砖上的水珠合到一起,聚成一串迅速滚落,留下一条长长的水痕。
“……裴不争。”
他回过神,恹恹地擦干身体。
林催云从浴室出来,将方形镜子搁在一板零蔗糖酸奶上,调整了一下位置。
他看着方镜中面无表情的脸,发梢尚留着几分水汽,眉眼因空调的风添上几分冷意。
镜中的人轻轻地笑了起来,弯起的唇过分柔软,瞳色偏浅的眼睛专注而纯粹,却莫名浮起一种勾人的意味。
林催云嘴唇微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轻声念到:“裴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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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太阳更加毒辣,树荫倒是多了一大片,看起来凉悠悠的,舒心。
军训场地热火朝天,连着一串儿的报数声像峨眉山的猴叫,响彻训练场地。
他们四排被教官带到太阳下,开始报数。
早先就站够了五分钟,大家又午休起来不久,前后几个男生明显的中气不足。
林催云一声有力而清亮的报数声插在中间,听得人心里一亮。
教官晃了晃军帽,抬着眉头看他:“你,再报一遍?”
林催云站姿像棵松树挺拔有力,直视前方,答:“到!”
教官朝他点头,转到排头去,吊高眉头,扯着破锣嗓子喊:“听到了吗!人家有没有力气!”
“有!”
“声音响不响!”
“响!”
“再来一遍!”
中途休息过十分钟,之后一直到训到下午三点左右。
隔壁三排女生被下命令坐地休息,四排还背对着太阳在站军姿。
林催云中午没吃多少,加上中午脑子一团乱,没休息好,日头又毒,现在有些强撑,脸色比平时要冷上许多。
“有些同学不要逞强啊,不舒服的马上报道出列!”教官背着手,瞥了眼林催云,从他面前踱步到另一头。
林催云旁边的男生突然大喊一声报道出列:“报告教官!林催云他不舒服。”
四排都是同专业的人,林催云记得排里所有人的姓名,旁边这位叫荣正青,不大健谈,存在感不高。
林催云虽然和人保持距离,并不是不和人交流,但荣正青从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林催云余光一扫,无视荣正青突如其来的好意,正视前方:“报告,我没有不舒服。”
教官哟了一声,倒退着走过来,对着荣正青笑出眼尾褶子:“你精神劲儿挺足的嘛,来,出列!”
“是!”
“跑一圈儿,四百米。”
“是!”
教官瞅着荣正青跑出去,看了眼林催云,转到后排去:“不行就说,没什么丢脸的!明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