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闭了闭眼,松开拳头,极轻地点了点头。
陆容予咬了咬唇,思考一番,说道:“你先混入普通士卒之中,随殿下走过半途,再找机会去寻他。你便说,是我以死相逼,你不得不来。”
玄一沉默半晌,深深看了她一眼,对她行一大礼。
“姑娘保重!”
陆容予看他渐行渐远,终于绷不住身子,一下瘫坐在地上,抱着双腿呜呜地哭了起来。
守在门外的画婉与梳雪对视一眼,见梳雪想进门去宽慰几句,画婉摇了摇头,轻声道:“让小姐一个人待会儿罢。”
陆容予哭得头昏脑涨,午膳与晚膳皆未用,只等他来与自己作别,一直等到亥时,望眼欲穿,还是未等到他来。
……此去一别数月,他竟这样狠得下心来,走之前都不再看自己一眼吗?
画婉道:“小姐,天色极晚,您先歇下罢,若是殿下来了,奴婢一定喊您起来。”
陆容予疲惫地点了点头,任由画婉与梳雪服侍自己更衣洗漱,末了,躺到床上,蜷着身子,听着两人脚步走远,一闭上眼,又滚落两颗泪来。
世人皆言帝王好,无人曾道荣华难。
今夜月朗星稀。
程淮启脚步极轻地行至她屋内,便见小姑娘背对着自己,掖着被子,缩成小小一团,一动不动的模样。
应当已是睡着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发。
早已数不清是第几回摸着夜来偷偷瞧她,只是不知道,下一回再来,要过几多时。
程淮启看着面前的人,眼神中温柔之色满溢,轻声道:“喃喃,待我此战归来,便娶你,可好?”
那人无半点应答。
程淮启勾勾唇,俯身在她颈后轻啄一下,转身离开。
却没想,身后本卧在床上的人竟忽然发疯似的蹬开被子、向他跑来。
小姑娘一把从后方将他紧紧抱住,又用半边脸贴着他宽阔的背脊,呜咽道:“阿启哥哥,别走,好不好?”
声音和人都在不停地轻颤,委屈极了的模样。
程淮启身子僵了僵,喉间一梗。
小哭包。
今日听着消息,定是将自己的一双美目哭成了两只核桃。
腰间锁着自己的双臂收得更紧,好像怕一松手,怀中的人就会凭空飞走一般。
程淮启不敢回头看她,只低低道:“你可信我?”
身后的人没动,又伸出一只手去勾他的小指,娇气又固执地再问了一遍:“阿启哥哥,别走,好不好?”
程淮启轻叹一口气,顺势与她十指相扣,将人带到自己身前,又抱了起来,令她双腿环在自己腰际。
陆容予一时愣住,不自觉地用双臂环住他的脖子,通红着一双眼,满脸懵然地看着他。
程淮启寻一面墙让她靠着,眸光闪了闪。
不想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