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这几日之经验,她已十分明白,自己即便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也敌不过他一副铜墙铁壁般厚的脸皮。
于是,她每日只抒发一下自己的不满,便不再与他多做纠缠了。
今日除夕,其他各宫各府中皆热闹喜庆非凡,但这七皇子府内,不要说对联、窗花了,就连一盏红灯笼都没挂上。
陆容予早些天见了便觉死气沉沉、毫无意趣,今儿个一早便派了人去司物部拿些物什来,好生装扮一番。
此时应当已然送到了。
她十分警惕地看了一眼将自己逼到墙角的人,倏一弯腰,便消失在他的视野,溜到了床尾去,预备穿鞋。
谁知,她被脚下的一团锦被一绊,直直向地下摔去。
程淮启眼疾手快地长臂一伸,将人托在怀中,陆容予便以腰为界,上半身挂在他一条手臂外侧、下半身挂在内侧,整个人都折叠了起来。
他只消一抬胳膊,她便会像一条丝巾一般,摇摇晃晃地挂在他臂上。
……
陆容予大窘,正想扶着他的手臂站起身来,却听见他带着戏谑的低笑声传来。
“方才说我无耻,此时便又学会投怀送抱了?”
那尾音上挑,婉转又悠扬。
他要欺负她时,便是这幅模样,将唇贴在她耳畔,声音极低,还带着点哑。
口中喷出的热气洒在她耳边,惹她痒得轻颤,红云便轻易从脸颊一路染到耳根。
还没反应过来要如何应对,他两只大手便穿过她肩下,抱小孩儿似的将她凌空抱起,又以坐姿放在了床沿。
小姑娘害羞起来着实可爱讨喜得紧,一张瓷白的小脸上似有朵朵桃花翩飞,眼神闪躲、神情局促。
程淮启半跪下身,抬眼与她对视。
两人近得几乎呼吸相闻。
今日窗外有极清透柔和的阳光,轰然铺在后背,将他整个人都罩上了一圈光晕,仿佛神祇,好看得十分不真实。
他就这样望着她,眼眸深邃,其中似有星河流转。
呼吸忽然烧得沸腾,扑在她面上的每一下,都带着滚烫的温度,让她浑身都燥热起来。
陆容予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
纤长卷翘的睫毛如蝴蝶之两翼,因紧张而微微颤动着。
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破膛而出。
她如此等了许久,那人却半点动作也无,陆容予此时睁眼也不是,不睁眼也不是,呆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