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恩没撑到第三个就忍不住让伊西再去给自己倒一杯浓茶,心里算着不能喝得太多,他浓茶喝多了晚上睡不着还容易胃疼,到了第二天还会因为没睡好再头疼上半天。
劳伦斯他们也听报告听得犯困,甚至想让那些官员们别念了文书留下他们自己看算了,反正这些人的口头汇报也就是把文书再念一遍,干巴巴地没有任何新的信息量。
同时他们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提高下属官员的总结能力和汇报能力,不然照路西恩准备一个季度来一次汇报会的频率,他们总有一天得被这乏味的汇报给无聊死。
一个部门的官员汇报完毕,路西恩抓住机会从盘子里摸了块酥饼,入口带着花香的甜味抚慰了他疲惫又暴躁的心,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浓郁到发涩的茶水里也混着淡淡的甜味和奶味。
嗯?
路西恩又喝了一口,果然刚才还浓得他想吐的茶味道变得柔和了许多,加了糖和奶之后略有些腻,但很适合像在这种累得脑袋发胀的时刻,能让人充分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对奶茶欲罢不能。
有糖又奶那是真的舒缓情绪消解压力能叫整个人愉快起来的快乐水,搭配几块甜蜜酥脆的点心,乏味的会议讨论都变得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路西恩抬眸看了眼站在旁边的伊西,青年还是一副低眉顺眼万事与己无关的冷淡表情,一点也不像是会细心到会给茶里加上糖和奶,再把口感酥脆的点心往路西恩那边挪近的体贴人。
路西恩往后靠在椅背上,对着伊西眨了眨眼,露出个猫猫可爱的笑容。伊西只是视线淡淡地从少年脸颊的酒窝扫过,面无表情仿佛半点没有被这个特别服务给甜到。
路西恩的心情回升到安全值,对前头一众官员的表现也就宽容了那么一点,矮子里拔高个给表现最自然的菲洛比涨了工资,其他人又按照表现分个三六九等,工资涨幅等比例往下递减。
但不管怎么样多少还是给涨了一点,好歹这些官员最终的工作成果都不错,也算是鼓励他们的工作积极性了。
一个部门的绩效评估工资涨幅讨论完,就轮到下一个部门接着进来做汇报——谢尔德运气不佳,不幸排到了自己部门的最后一个,前面的同僚发言漫长磨得人又累又躁,他还没进去就已经先落后一步。
好吧,机灵点我的嘴巴,你该学会自己说点好听的了。
谢尔德深呼吸自我催眠几遍,迈开步伐大步走进了会议室。
……
是不是有人该提醒他一句,他紧张到同手同脚了?
路西恩摸着下巴遮掩住自己嘴角往上扬的弧度,免得给本就紧张的谢尔德增加压力。
劳伦斯和威廉姆也很有怜悯之心地憋住了笑。其实也不是这件事有多么好笑,只是在漫长又无聊的会议里,任何跟会议无关的事情都会变得加倍有趣起来。
所以只有道顿的嘴角疯狂上扬,莫得良心地“噗”一声笑出来,又对着面皮涨红的谢尔德连连摆手,“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他这么说,又往路西恩的方向瞟了一眼,路西恩一秒接上了他给的话头,笑道:“谢尔德先生是个老实人,你可不应该这么嘲笑他。”
“是的是的,我由衷地向您致歉。”道顿顺着说,脸上还挂着几分笑意。这叫谢尔德浑身不自在,赶忙回道:“不、没事的……本来就是我不好…您笑话我也是应该的……”
他结结巴巴地组织措辞,急得汗都要出来了,劳伦斯便出来打圆场道:“你不必在意他,这人就是这么糟糕的性子,迟早要被人打的。”
威廉姆见状也跟着小小挤兑了道顿一句,又把话题拉回正轨,叫谢尔德好好做他的工作汇报,像是给他改年终总结那样想什么说什么,说错了也不会有人(威廉姆说着着重看了眼道顿)嘲笑他。
道顿耸耸肩,被轮番挤兑了也不恼火,只是又对着路西恩挑了挑眉。
这么一番来回,会议室里沉闷的气氛就活跃了许多,谢尔德跟他们搭上几句话多少缓解了一点紧张的心情,至少拿着文书的手不会哆嗦得像是筛糠了。
所有官员的汇报里,他的报告也是最容易讲出些趣味来的——他现在负责各种纠纷案件的公检法一条龙,经手的案件里总能挑出几个有代表性讲起来还有故事性的,而且他之前管理档案的时候没啥事干,一天天的经常翻看各种案件的记录文书,即使维尔维德地方不大人不多,也有不少让他看了要感叹一声的奇葩案件。
那可不比吟游诗人那些写烂了的传说故事带劲?
谢尔德的报告里其实没写那么多内容,毕竟他的性格做出来的文书只能叫中规中矩,但架不住路西恩遇到了感兴趣的东西就是十万个为什么附体,问题一个接一个要把工作汇报玩成海龟汤。
而谢尔德只是木讷不是自闭,在自己感兴趣的方面他意外的很能说,加上他是真的认真负责把每个经手的案子调查得明明白白,路西恩一问嫌疑人的祖宗八辈子都能给他扒拉出来。
虽然叙述技巧上稍有不足,但也是逻辑清晰详略得当,能把故事讲明白的水平。
话题只要能聊起来,会议的气氛就变得不那么让人憋闷了,路西恩听人说故事一样十分自然地拿了块点心,咔嚓咔嚓饼干就奶茶,时不时发出配合叙述的感叹追问语气词,因为谢尔德不那么好笑的笑话露出放松愉快的笑容,鼓励谢尔德多讲几句乘着势头多多表现——路西恩得多了解点情况,送到帝都的总结上才有东西写,好给谢尔德争取升个职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