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菲把这些照片都收进包里,继续带着那个手提箱沿高架路向前,这条高架路贯穿城市的二三环,其中好几次经过市区里为数不多的超高层大楼,到了这一段的时候它就会被竖起的围墙遮挡。
沿途她每隔一段固定距离,就会用相机拍摄高架路上和周围能看到的情况,还记得雨落狂流之夜进入那条奥丁的高架路时,是她先发现的入口,当时这入口就远远藏在一株柳树后面,像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害羞侍女。
如今想来那是奥丁用来遮掩尼伯龙根的手段,进入尼伯龙根的入口就与现实世界相连,但只有奥丁想让那个人看见,那个人才能看到,柳树晃过视野的瞬间,眼睛看到的世界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世界了。
现在那颗柳树还在,站在这里仍旧能看到工地上有歇息的工人就在那颗柳树下面纳凉,路明菲很想回忆起更多的细节,可是当年开上这条公路的人并不是她,她只是坐在后座满怀心事的傻姑娘,根本就没有想过多看几眼周围,司机是楚天骄。
但从现在这条高架路的复原情况来看,奥丁的尼伯龙根正是基于10号高架路复刻出来的,那个隐藏在暗影中的世界不会脱离它所描绘的现实,也许这会儿奥丁就在空间夹缝中冷冷注视着高架桥上的这位故人。
奥丁想要的是什么?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是值得他觊觎这么多年的?
路明菲心里隐隐有个答案,但她没法确认,要说自己这辈子最特殊的地方,毫无疑问是路茗沢的存在,奥丁是为了路茗沢才一直盯着自己的么?
她挥拳打在周围的空气上,如果可以,真想现在就这么把尼伯龙根撕出一道入口来,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和奥丁躲猫猫,师兄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成了英灵殿中的一员,再也没法认得自己女朋友的脸了。
这时一条短信进来,是来自气象局的通知,新的台风已经于太平洋海面生成,并向沿海移动中,预计未来三天内登陆,请沿海居民做好防范。
路明菲睁大眼睛,反复确认这条简短的消息,她有点不敢置信,这未免也太巧了,这就好比当她需要一个枕头的时候,世界就为她送来了一间总统套房。
台风的登陆必然带来海量降水,那时奥丁尼伯龙根世界就会敞开它的大门,就像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如果奥丁犯了怂,那么路明菲就会选择撬开这个乌龟王八的龟壳,别管是什么方法。
真像是一场既定的命运之战啊,她来了,台风就也来了,想来奥丁已经等待这个机会很久很久,而她也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多年前的宿命之夜直到今天大家都仍未了结,现在反而还旧恨未消又添新仇,那么索性就两笔帐一起算好了!
奥丁,我准备好了,那么你呢?
夜幕降临,诺诺终于抵达了那所古老的修道院,外面是广阔的苜蓿田,门前古树茵茵,站在这里总有种置身事外的错觉,可那修道院里的人却绝不是什么隐世的善类。
这是加图索家位于罗马近郊的地盘,上一次诺诺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因为恺撒的婚约,她的父亲陈昊与她一起去会面那些加图索家的老东西,那些家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像是活在现代社会的妖魔鬼怪,靠着冷冻技术和龙血来活命,诺诺现在想起来都还是会觉得自己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仿佛是置身于木乃伊归来的拍摄现场。
她走向修道院那道黑色的铁门,周围没有任何守卫,她也没有敲门,铁门就在她面前打开,大理石喷泉寂寞地洒着水。
“陈小姐,您好。”院中的古树下站着一个人,问好的声音不咸不淡,让人很难觉得他是真心实意地在向你问好,亦或只是简单的客套话。
诺诺站定了,与那个人远远地对视,她花了一点时间来在脑海里搜索这个人的资料,因为见面的机会委实不多,相比起这样面对面的次数,更多的还是耳闻。
她想起来了,那是帕西·加图索,加图索家的忠心秘书,总是陪伴恺撒左右。
“你在这里等我?”诺诺问,帕西站的位置很精妙,那颗虬髯古树完美地将庭院一分为二,从正门进来的人是看不见树下会有个人的,这说明帕西是特意挑选了这个地方等待。
“当金色鸢尾花学院发现您失踪的时候,一通告知电话就已经到了加图索家。虽然不知道您离开那里的理由,但我们很快就通过意大利境内的网络监控找到了您的身影,如果您来了意大利,那么目标当然是恺撒。”帕西彬彬有礼地说。
加图索家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这种情况下对意大利乃至欧洲境内的监控布局都是有必要的,还好路明菲是直接飞抵马耳他共和国,如果她途中进行转机之类的行为,一旦在欧洲境内落地,就会被加图索家发现行踪。
“恺撒人呢?叫他出来见我。”诺诺毫不客气,俨然她似乎已经是加图索家真正的主母。她和恺撒相处的方式也经常都是这样,她不会说我要见恺撒我想见恺撒,而是说恺撒伱该来见我,恺撒则非常乐意吃诺诺这一套,因为在他的世界观里,绅士就该是主动的一方。
“很遗憾,恺撒现在没有办法出来,他很忙。”帕西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