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礼指着鼻尖的白衣修士,眉宇微皱,稍稍避让开来。
李逸鸣看似服软退缩,说出的话漫不经心,却有直戳核心的清醒冷静,&ldo;你的心乱了,就已经输了。&rdo;
少年殿主悚然一惊,他飞快地移开手指,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只是笑声中带着几分孤苦癫狂,越笑越凄惨越笑越呜咽,已然是歇斯底里的癫狂。
少年声音都带着浓重鼻音,他眼圈通红肩膀收缩,模样堪怜令人不得不心软。
白衣修士没有费力安慰尚余,他闭眼静默,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见,当真是心冷如铁毫不动摇。
尚余徒劳无益地啜泣了好一会,转瞬间又笑了。
在他的眼睛里,没有泪水也没有软弱,就连之前假装出的脆弱,也是伪装也是圈套。
&ldo;你想看我哭,我就哭给你看,可惜没有眼泪。&rdo;少年轻轻一转头,似笑非笑看向李逸鸣,&ldo;如何,我可是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爱?比起那人垂泪哭泣的风情来,又相差多远?&rdo;
语声太戏谑又太轻蔑,恶意鲜明透体而出。
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仍未改变,还是剑拔弩张一句不让。每句话都是机锋都是陷阱,谁先踏错一步,就失去主动万劫不复。
刚才那场较量中,他们俩已然是竭尽所能毫不顾忌。旧事重提戳人短处,激怒对方窥破真相,如此阴损手段谁都不差分毫。
可惜最后谁也没输谁也没赢,一切都是平局。
深重敌意还被裹挟在安稳表象之下,他们俩人在无尽的沉默之中,竟滋生出了一丝难得默契出来。
尚余抱着肩膀,透过层层白雾望向灵山之巅的少年,话音中再无一点软弱,&ldo;你不想看见我,我也是如此。好在这次的事情终于结束了,之后百余年,你我也不会有相见之时。&rdo;
白衣修士没说话,他轻轻一点头,就当默认尚余的话。
本来事已至此,两人应该干脆果断地告别,挥挥衣袖就不在留恋。但尚余没走,李逸鸣同样没动,双方在极有默契地等待着什么。
层层云雾之下,小少年正在打坐,神态平静如水,呼吸若有若无。
眼看一线薄薄红光从他眉心绽放,那缕红芒轻而浅,似单薄云霞被风一搅,就会消失不见。
虽然红光颜色并不浓重,却有割破层云切碎光阴的气魄。云雾瞬间寂静又瞬间消散,再一眨眼时,一切还是恢复如常。
云端之上的两人都没有漏看这点,他们依然看到了自己想见的东西,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ldo;最后胜出的人是楚衍,我其实还有点开心。&rdo;尚余喃喃自语,他也不在意另外那人听没听到,声音细微低不可闻。
或真或假的话说得多了,尚余都分不清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其实灵山大典还未开始前,他就觉得自己稳操胜券,毕竟还是有些担心。局势已定尘埃落定之后,尚余也跟着长长舒了一口气。
毕竟是自己徒孙,虽然时间不长,尚余对楚衍还是有些欣赏的。
难得见到这么一个圆滑又乖巧的小辈,再心如铁石的长辈,也会轻笑着点点头,也觉得后继有人心中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