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女儿慷慨陈词的伏完,并没有受到自己女儿话语的感染,他微微摇了摇头:
“这是陛下的意思吗?”
伏寿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伏完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父亲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怕事了?难道您已经不是大汉、不是陛下的臣子了吗?”
看着伏寿所说的话并不像是凭着自己的直觉话赶话说出来的,而是经过精心准备的,他这时才微微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套话了……”
事实上两个人之间仅有一层窗户纸的间隔罢了,伏寿见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也不打算继续和父亲兜圈子,她索性开门见山的说:
“我与陛下皆在深宫之中为人所监视,所以希望父亲代替我们秘密与荆州的刘皇叔和江东的孙权联系,命令他们趁着曹操身陷河北之际出兵勤王。”
这时伏完伸出手将一颗桔子拿在手中,轻轻在掌中颠了两下后开始剥金黄色的外皮:
“之前董贵人被曹操处死之时,你就写密信给我让我设法除掉曹操,好大的口气啊,曹操已经在朝廷深深扎了根,你手中无兵无权居然敢让我做这种蠢事,胆量却是我所不及的。”
伏寿反驳道:“刘备已经投靠刘表,并且时刻在新野练兵准备反扑,江东孙权拥兵甚重,只要他们一齐出兵,曹操必定猝不及防,到那时……”
“到那时天下就大乱了!”
伏完大声打断了伏寿的话,他站起身将手中的桔子重重的扣在了桌案上,愤然起身:
“曹操没有拥立陛下之时,你们受尽了董卓、李傕、郭汜的欺凌,那个时候你们只顾保命,哪里还顾得上天道王权。现在衣食无忧又开始惦记着权力了,假若曹操真的把所有的权力还给你们,到那时结果又会如何呢?你们口中的刘备、孙权还会对你们俯首听命吗?”
没有想到伏完会这么说的伏寿,一时间愣住了,伏完轻轻走上前厉声指责她:
“那个在后面给你们出这个主意的人,才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清醒一点吧你!”
虽然性情温和的伏万给了伏寿言辞露骨的警告,但是他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是什么样的,一旦她决定想要做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阻拦她,所以一切早就已经注定了。
跟随袁熙狼狈逃窜至无终的司马懿,虽然摆脱了曹军追击的危险,然而安定下来之后他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输给曹丕,又或者说是输给了曹丕身后的那个人。
同样为此懊恼的还有袁氏兄弟,袁熙知道这件事不能够责怪司马懿,看着司马懿独自一人坐在山头上发呆,他上前将装着水的囊袋递给司马懿:
“现在再想那么多也没有用,你看出了鲜于辅叛变以及曹军的佯动已经很厉害了。”
司马懿知道袁熙是在安慰自己,他摇了摇头:
“曾经有人和我说过,失败就是失败,哪怕你一路占尽优势最终不幸落败仍旧是输了。”
袁熙也坐在了司马懿的旁边侧脸看着他:“你的这个人说的倒也没错……”
然而事情的发展也不是完全对袁熙不利,在他逃到曹操势力范围之后,曾经深受他厚待的时任良乡太守的故安人赵犊联络了同为故安人的涿县守将霍奴突然起事,杀死了涿郡太守后率领招募了还没有被曹操完全收服的两万余人,出兵攻打蓟城。
刚刚担任幽州刺史的焦触没有想到这么快会有兵变,防务空虚的蓟城被赵犊、霍奴的两路人马围攻,不久鲜于辅派出的军队还没有打来得及抵达城便被攻破。
破城后赵犊斩杀了焦触,宣布幽州重新回到袁氏的控制之下。
连锁反应很快就出现了,上谷太守开始摇摆不定,有了想要脱离曹操的打算。
曹操得知幽州乱局后立刻询问了荀攸和刚刚抵达南皮的程昱意见,程昱分析道:
“我们之所以会这么快的就安定南皮乃至冀东,原因在于袁谭利欲熏心,占领大片领土后只顾着大幅扩军,却并没有从真正意义上安定民生,所以百姓并不真心归顺于他。而袁熙则与他不同,他在幽州数年虽然谈不上励精图治,但是他在安定民心、扩军备战和外联异族方面做得还算出色,所以百姓对他仍旧有所怀念。”
程昱的分析堪称精辟,曹操和荀攸完全赞同,想到这里曹操轻声叹息道:“这可惜文若和奉孝不在,要不然有你们四个人同时为我出谋划策,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非常了解荀彧为人的荀攸说道:“叔父他一心想要兴复汉室,我之前也写信劝说他来南皮与您会合,但是他回信说许都大多官员已经离开了,若是他也离开实在有违臣子之道。”
话音刚落荀攸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曹操也在同时反应过来,不过他并没有恼怒反而哈哈大笑道:“公达,文若他想要留在许都就让他呆在那里吧,他说的也对,天子身边必能没有一个忠诚的臣子啊。”
此时的荀攸背后已经感觉到了一阵寒意,他暗自责备自己竟然犯了这样一个低级失误。
主动扯开这个尴尬话题的人是曹操,他转而看向了程昱:
“仲德,现在幽州乱成了一锅粥,我想还是让最近的鲜于辅和张绣、丕儿出兵平乱,要不然事态继续恶化下去的话,会更加难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