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看着说完话的夏侯惇,缓缓的点了点头:“刘玄德派出如此阵容,显然是要在荆州,让我军吃大亏,孤岂能让他如意,传令,着乐进加紧向南乡攻击,务必在荆州军支援赶到之前拿下南乡,吃掉这一支孤军!元让,你领一支人马前去支援!”
“喏!”夏侯惇独目一凝,转身领命而去。
此刻的南乡城已然是剑拔弩张,乐进已然发动步卒,对南乡实行了攻击,乐进很小心,试探再三,明了了城中部署后,更是探明了城中兵马数量,他是一个极有经验的战将,城中守军数目被他探知的一清二楚,不足万人,但是弓矢齐备。
是以乐进很庆幸自己在来之前准备的攻城器械,这些东西绝对会让他的士卒损失数量大打折扣。面对如此凶悍的弓矢数目,怪道这支人马能够以如此人数轻易的袭击了夏侯渊的万余骑军,甚至导致了夏侯渊的自戮。
乐进一面指挥军马有技巧的围攻城内兵马,一面又着兵士四处寻找城中水源的供应源头,南乡虽勉强算是水乡,但是乐进知道,切断水源肯定能够对城中的守备造成极大的影响。
乐进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对手,一系列的部署,让邓艾有些捉襟见肘。邓艾可以发挥的余地很小,只有这南乡城头罢了,这里本就不是什么军事要地,不过是因为这里人口众多,算是富庶大县,是以城防并不高大,这一座城池在曹军连番攻击下有些摇摇欲坠。
更让邓艾头疼的是,尽管一直在节省,这一支人马所携的箭矢已然是不多了。尽管开了城中武库,所得亦是不多,怕是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了,邓艾已经在考虑是否要突围出城了。
但是城中有一心向自家主公的士族投靠。还有不少俘虏。若是他一旦遁走,这些大族必然要遭了曹军毒手。而这些降卒亦是要放归曹军,可不是纵虎归山吗?
邓艾到底还是太过年轻,没有杀伐决断的觉悟,少了冷血无情的意念。对于这般多已然放下武器的俘虏,他还是下不去手,那些投靠了自家主公的大族,他亦是不忍心让他们就这么遭了毒手。
城中的大族动员着降了的郡兵以及城中青壮,拿起武器或者帮助城中的荆州军搬运辎重粮草,以策应城中防守。
邓艾看着这城中忙碌的场景,便是那几家大族的族长。亦是满脸土灰,身上的锦袍亦是满是灰迹,人人都把希望压在他的头上。这些人都知道,唯有靠紧城中这八千荆州军。才有生路。
邓艾抿了抿干干的嘴唇,无奈的回头看向城外又一次汹涌而来的曹军,这已经是曹军今日发动的第三波进攻了。
“戒备!”韩平朗声道。
城头军士立时小心戒备,持盾执枪,拔刀待战,引弓待发。
邓艾看了看韩平,缓声道:“老韩你快些下去歇歇,我来顶上,晚上还要靠你守!”
韩平待要说些什么,见邓艾十分笃定,只好点点头,他已然深知了这个面容稚嫩,心思却极坚韧的主将,缓声道:“士载你小心,我下去歇息!”
城头又一次被黑暗的箭雨遮蔽,邓艾朗声喝道:“御!”无数盾牌竖起在城头,城内的青壮、郡兵亦是躲入临时搭建的工事。邓艾身前更是十数面盾牌竖起。
在无数箭矢的掩护下曹军很快冲到了城下,曹军的箭势立止,却是怕误伤了己方军马。
井栏出现在城头,无数云梯架起,攻城锥冲入了城门道。
邓艾断喝:“出!”
盾牌卸下,弓手弩手出现在城头盾手之前,点燃了箭头的箭矢分批射入井栏,无数箭矢射向城下曹军甲士,荆州军弩手本就多,此刻箭势丝毫不必曹军自城下射来的弱上分毫。
无数井栏起火,又有甲士推出自武库内寻摸出来的床弩,对准了那些起了火,却仍旧在接近城池的井栏,抛射起来,威力极大,往往一击射中,就能击毁井栏许多构架。
城中的百姓亦是出了工事,紧张的往城头运送礌石滚木。
邓艾指挥着预备队,在城头弥补缺失,哪出战况激烈,往往邓艾便会出现在哪处。
守城一方无疑是被动的。
而乐进显然也是十分老奸巨猾的,他的主攻方向一直在北城,但是西城、东城都有曹军军马移动的迹象。是以邓艾不能大意,便是没有人出现的南城,邓艾也分兵八百余人在此处巡弋。
乐进这两日一直在北城进攻,攻的是极为凶悍,使得邓艾不得不在北城投入三千余人,方才堪堪挡住。
东西两城,邓艾分了各一千两百余守备,剩下的近六百人则在城中居中调应,以作预备队,随时投入战斗,邓艾一直未曾调动这一支人马,这一支人马也是城中最为精锐的一支。
邓艾做的最为明智的事情,便是虽在守城,却也将斥候尽数派出城,四处寻找可能攻击南乡的曹军人马,他当然不会相信乐进会这般憨直的只在北城进攻,如此卖力的进攻,放着其他三城围而不攻,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让邓艾忍不住,调动其他三城军马来守北门。
荆州的斥候的确是天下斥候中最为精锐的,曹军未曾想到,四面围城之下,荆州军还是能派出人来,打探四周军情。
东城门外,有近万人马潜伏,这支人马尽都在东城外的一处深山内,距着东城不过十余里,急行军若是在晚间发动突袭,绝对很让东门守军措手不及。北门有近两万人猛攻城头。西南两城的曹军军马不过各千余,丝毫没有威胁。
邓艾听了这个消息,很清楚乐进的意图,却是笑了笑:“分西门守军四百人往东门,城中预备队时刻待命,若东城守备不住,要立时支援!”
自有军士将号令传下,邓艾尽管得知了东门的状况,还是很担忧,这北门因着自己在此处,才能低档的住,东门守城将领不过是一名偏将,虽也是久经战阵,若是乐进亲自指挥,怕是这名偏将难于守住啊!
“于校尉!”邓艾叫了起来。
于勒听到邓艾叫他,忙起了身,他在北城没干别的事,专责军情传递,到了邓艾近前,邓艾看了看于勒,缓声道:“我要你速速出南城,东城有敌军大队人马埋伏,你出南城后再单人单骑往东走,去见霍将军,将此处消息状况转告将军,让将军尽可能发兵来此援助!”
于勒缓缓点了点头,待要走时,看了看一脸坚毅的邓艾,于勒咳了一声:“咳,将军!我奉霍将军之令来协助邓将军!霍将军来时交代末将,霍将军说,若是遇到紧急状况,邓将军可先保全自身!留着有用之躯,再图后事,将军若是遇险,不可力拼!”
邓艾闻听于勒的话,却是莫名心中一暖,口中却是斥责道:“为将者怎可离众而去?这非是邓艾的行事方式,若我是这样的人,怕是霍将军也不会如此重用我了!于校尉只管去,只消告诉霍将军,南乡城在人在,城亡艾亡!”
言罢,再不看于勒,领着麾下的亲卫,又冲向一处地段,那里,曹军又攻上了城头。
于勒受了将令,一路往南城出城,单骑往东而去。
此时,李贺的人马正在往南乡疾奔,他们刚刚离开武当县境,已然是半只脚踏在了南乡县境内了。而于勒的马却是堪堪与李贺的马队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