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娅楠为周序买了个单人床,放在次卧里,新的四件套洗过晒过,散发出冬日阳光特有的干净、爽朗的味道。
周序陷在柔软的棉絮里,舒舒服服的滚了几滚,然后把遇到的难题说给了林娅楠。
“我父亲做了十七年的石匠,雕过狮子雕过龙,就是没雕过你说的什么破管子。”林娅楠犹豫了,她倒不是心痛父亲去卖力气,她是怕父亲做不好误了周序的前程。
“飞机都会开,还骑不了自行车,你爸没问题的,这不,还有两万块钱赚呢。”周序继续鼓动。
“会开飞机的还真不一定会骑自行车,周序,不是钱的事。这样,你亲自去问我爸。”
林耀军听完周序的描述后,又问了几个小问题,最后才闷声道:“行。”
舒红一门心思都在那两万块钱上,公公赚的钱不就是老公的么,老公的也就是她的,想起数钞票的快感,舒红也极力怂恿公公去。
林娅楠的母亲不大乐意:“舒红,你爸原来是在平地雕石头,但现在是半空里做事,一个天上,一个地上,能一样么,会不会有危险。”
“阿姨,梁侧会搭保护平台,还要系安全带,不会有问题的,也就十米来高,到不了天上。”周序劝道,。
丁靖对他寄以厚望,他可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
“定了,去。”周序顿时感觉,惜字如金的准岳父,此时可爱得如天线宝宝。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同样的锤子和斩子,在林耀军手里,就像是指挥家手里的指挥捧,或是国画大师指间的画笔,灵巧、熟练,动静之间,带着骄傲和洒脱。
丁靖对周序说,你请来的不是石匠,是艺术家。
八个小时凿出了近一米,丁靖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她要亲自请林耀军吃饭,林耀辛憨厚的笑笑,道:“我还是回去吃吧,今天有鱼,老伴没我陪着,总会被刺卡到。”
然后,林耀军大声喊道:“周序,一齐回家吧,我不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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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耀军吼那一嗓子,充分暴露了他和周序的关系,周序措手不及,相当狼狈。
周序很恼火,因为他在路上特意嘱咐过林耀军,咱们得装着不太熟,否则事情做完,我不好意思帮你要钱。
可是,喊着一起回家的人,能不熟么。
也不知林耀军是真傻还是装傻,他要是真傻倒还罢了,如果是装傻,就太让人起鸡皮疙瘩了。
联系林耀军力扛大米之举,周序判断,石匠同志是在装傻,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向周序的同事们泄露,周序在和他的女儿恋爱,以便斩断周序蓝杏出墙的一条重要渠道。
果然,丁靖对进一步了解石匠与周序的关系,非常感兴趣。而且,十秒钟后她就得到了答案。
“周序是我女婿。”
简简单单一句话,把周序打入了深渊,丁靖曾问过他,石匠是哪找来的,而周序的回答是,在超市买东西时碰到的,听别人说他石狮子雕得很漂亮。
“周序没说他结过婚呀。”丁靖看不出生气的迹象,却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著。
“晚上都睡一屋了,结不结就一张纸的事。”林耀军的笑容是那么淳朴,甚至是无邪,你可以充分认为,他曾经在天堂给天使雕过翅膀。
周序已经无地自容了,林耀军偏偏还在喋喋不休,这个木讷的男人今天大概是本山大叔附体了。
“领导,女婿来前交待过,我得装着和他不认识,不能让领导对我特殊照顾,该下苦力就得下。这不,您问起来了,我不能骗您不是。不过,您放心,就这点活,我最多四天就搞定了。”
这句话,让周序觉得自己又爬上了岸,他开始以另一种眼光端详林耀军,内心茫然而纠结,有个扮猪吃老虎的岳父,是福呢还是祸。
四天就能搞定,林耀军的承诺,让丁靖乐开了花,周序婚不婚的,她还真没放在心上,本来嘛,人家没拿证,只能算同居,这年月,说同居不对的才有病。
一路上,林耀军又恢复了他惜字如金的本色,无论周序说啥,他都以“嗯”、“哈”、“哦”三字诀应付过去。
看到林娅楠为他精心准备的几样小菜,周序一肚子的委屈立马烟消云散,什么也别说了,一心一意娶这个女子就是,他已经二十八了,这么大的人,的确需要一个好的爱人,有了好的爱人,才会有更好的自己,更好的人生。
周序从骨子里认定,林娅楠就是那个好的爱人,而且是最好的爱人。
林耀军如约完成了他的工作,果不出所料,近四米长的波纹管里全是水泥浆子,是从一个碗口大的洞里流进去的,把钢绞线裹得紧紧的,而那个破洞边,就是舍弃不要的泵头,实事摆在这,是总包操泵的人造成了这次事故。
金元熙慷慨的兑现了他的承诺,反正这些损失他会找民工老板加倍索赔。
临走,丁靖又另外奖励林耀军两千块钱,林耀军坚决不收。
丁靖笑道:“就当是给你女儿女婿的红包了,到时别忘记喊我喝喜酒就行。”
林耀军这才收起钱,点头哈腰的道:“领导,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哪敢不收,行,到俩孩子办事那天,请您给他们当主婚人。”
面红耳赤的周序刚想解释几句,被丁靖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