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个乞丐跑去警察局,说一个千万富翁偷了自己乞讨的破碗一样,即使人证物证俱全,警察也只会将乞丐当成疯子。
叶文彰将连惜直接带到了总府路的叶宅。这次,他没有征求她的意见。连惜也一直沉默着,没有发出什么反对的声音。
早在她刚刚开口求他的一瞬间,她就没了反对的资格。她把自己卖给他了,从身体,到灵魂。
铜制的雕花大门缓缓朝两侧开启,管家带着一应佣人站在门口,看到叶文彰下车,齐齐地鞠躬道,&ldo;先生。&rdo;
叶文彰无声地点点头,迈进了门。管家跟上去,亲自接过叶文彰脱下的外衣,然后回过头,和善地对连惜道,&ldo;连惜小姐。&rdo;
&ldo;你是……&rdo;连惜犹豫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惊喜地出声道,&ldo;徐叔!你也来了?&rdo;徐叔跟她母亲一样,都是先前叶家的老人了。
徐叔一脸慈祥地点点头。
叶文彰扫了两人一眼,淡淡地打断了这场叙旧,&ldo;你跟我上来。&rdo;他对连惜道。
连惜心里突地一下,竟忍不住往徐叔身后躲了躲。
叶文彰冷冷地看着她的动作,没再说话,径自上了二楼。
徐叔看着叶文彰拐进了书房,这才微叹了口气,转身对后面犹在挣扎的连惜道,&ldo;先生叫你呢,上去吧,别怕。&rdo;
顿了顿,他仿佛感慨了一般,&ldo;别怕,先生对你最是狠不下心的。&rdo;
狠不下心?那刚才是谁眼睁睁看着她被警察带走的?
连惜心中一片悲凉,却也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狠狠心,认命地走了上去。
听到开门声,叶文彰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轻轻吹了吹杯中的大红袍。茶杯氤氲出的层层雾气,映得男人的脸色更加晦暗不明。
在这样的沉默下,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住了。连惜艰难地喘了口气,反手关上门,垂首站到门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文彰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黑色的玻璃桌面,淡淡地说:&ldo;拿去。&rdo;
连惜迟疑地抬头望向他,叶文彰却看也没看她一眼。
她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过去拿起了那个黄色的档案袋。抽出来一看,却呆住了,居然是她在公安局认罪的原件文书!
连惜猛地抬起头,眼里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惊愕。
距离叶文彰知道这事到现在,不过也就一个小时的功夫。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个男人竟然就有本事调出警局里的文件!
看着连惜苍白的脸色,叶文彰依旧神态平和。他自然地将背靠向后面,两手交叠着放在膝上,闲适地开口了。
&ldo;你婶婶本来打算今天将这些都送到你的学校去。&rdo;
&ldo;有案底在身,别说是保送,恐怕连高考都成问题……&rdo;
&ldo;你已经满十八岁了。如果二十万的赃款还不出来,你就要去坐牢……&rdo;
&ldo;汪家,就算那个汪臣喜欢你,愿意给你背下这笔债,汪校长也不会将自家声誉置之不理……&rdo;
叶文彰的每一句话,都在连惜耳边被无限制的放大、放大、再放大,震得她连喘息都觉得困难。
她双手捂住耳朵,不想去听,可是没有用。那个男人的声音,他的一字一句,还是那么清晰的刺透了她的耳膜,扎进了她的心脏。
&ldo;当然,就算汪家上下真的能不在乎外界的闲言闲语,坚持将你带进门,你也不可能嫁给他。&rdo;最后,叶文彰的声音里仿佛带了一丝微妙的笑。
连惜有些迟缓地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他,浑身都在发抖。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ldo;……为、为什么?&rdo;
&ldo;你说呢?&rdo;叶文彰的唇角轻勾,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闪着别样的光辉。
他倾斜上身,面容柔和,话语间却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冰冷,&ldo;因为我喜欢你啊,小惜。&rdo;
短短的一句话好像在他的舌尖打了个转,连惜只觉自己的身体被冰凉的蛇信子舔了一下似的。
‐‐不寒而栗。
脑子里好像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在咆哮、在吵嚷,吵得她的头都要裂开了。最终,那些声音都汇成了一句话:
连惜,你根本无路可走了。
刹那间,身体内的最后一丝力气好像都没有了。她吃力地喘了几口气,一手扶着墙,慢慢地抬起了头来,脸上似哭似笑。
&ldo;你……你能给我什么?&rdo;
叶文彰笑了,一瞬间,仿佛冰雪融化,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