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很欣慰自己一篇稿子树立起威信,尤其是史非凡、郎军这些同时进来的,他们的认可让他有了些成就感。
这个“认可”也让陈云芳喝开心了,进饭店吃了没几口,郎军就端起一杯酒:“陈警官,我敬您,感谢您救了我们主任!”
陈云芳依旧是一贯的大大咧咧:“不要‘警官’了,也不要‘您’,叫陈云芳就行。更不要说‘救’,我是执行任务,份内的事情。”
萧寒端起酒:“来,我陪上,当时的情况还是你急中生智,如果不提‘姐夫’,我当天肯定走不了。”
郎军马上接话:“看,我们主任铭记在心,喝,干一杯。”
刚喝了一杯,史非凡也敬了一杯,再下来部门六七个人挨着敬,陈云芳来者不拒都喝了。萧寒提醒她多吃点海鲜,她说吃不惯,萧寒就又点了几个家常的菜。
热热闹闹,吃着喝着,时间很快就到了十点左右,陈云芳的酒量让人咋舌——每人敬她一杯全喝了,而后她还反过来每人敬一杯,就这样喝了好多轮。
郎军率先喝醉,去卫生间吐得乱七八糟,萧寒安排一个稍微清醒的同事送他回家了。史非凡喝到后来顶不住,很丢人地偷偷遛了——当时他跟陈云芳叫板,倒了两个口杯白酒,本想咋呼人家,可陈云芳不含糊端起来碰了杯就一饮而尽。史非凡有些傻眼,随即就耍了个花招,将手伸进兜里把手机弄出铃声,装模作样掏出来喂喂几声说出去接电话,再没回来。
萧寒很反感这样的做法,便含糊说“史非凡估计有急事”,伸手拿起那杯白酒替他喝了,陈云芳在公安局历练了快十年,史非凡的小聪明她看出来了,有些窝火,萧寒的做法她就非常赞赏,随口就说:“这才是男人!”
萧寒笑了笑“喝大酒就是男人,那也太简单了吧。”看另外几个同事也都喝得差不多了,萧寒就让他们先走:“我给陈警官点了面,你们先回,明天还上班呢。”
估算了下,陈云芳已经喝了有一斤半白酒,萧寒看着她红扑扑的脸:“你是真能喝啊!我一个部门联合都没喝过你一个人。”
陈云芳摆摆手:“我喝不过你的,韩笑给我讲过你干五碗高度高粱白的壮举。”
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为让萧寒走出爷爷去世的悲痛,韩笑就建议萧寒跟着鼓乐班子出去,还能赚点钱。有一次一家娶媳妇,主家就是酿酒出身,为给儿子娶媳妇专门酿了一缸高粱酒。事情很圆满,鼓乐班子吃饭的时候主家过来敬酒,几十桌转下来已经有些醉意了,萧寒当时没有喝酒,主家就有些不满意:“小伙子唢呐吹的好,但不喝我家的喜酒是不给面子。”
萧寒年轻气盛,就是不拿酒,鼓乐班子众人就给圆场但主家不依不饶,说不喝酒就不结算费用。萧寒后来恼了,拿过十个碗,拎起酒壶子就挨着倒满了:“来,恭喜您,咱对干五碗。”碗不大,但一碗也有三四两酒,主家哈哈笑了:“好,我喜欢!小伙子,你能喝了五碗,我给双倍的费用。”
主家一碗萧寒一碗,喝到第三碗主家直接就喷了,萧寒若无其事把剩下的两碗也喝了。
拿了双份的鼓乐班子众人非常开心,回来路上就给萧寒起了个外号“五碗哥”,乡下这些个事情传得快,再加上不断的夸张放大,后来就成了五大碗高粱白,“五碗哥”变成了“五斤哥”。
自陈云芳出现在萧寒办公室,他就努力压制着不去想韩笑,但这个喝酒的陈年旧事被提起,不由就有些悲哀,且逐渐弥漫。
叹口气,萧寒黯然神伤:“不提也罢,暑假赚的钱,我全拿出来给她买了件漂亮的裙子,可是……”
陈云芳吃口面,本想劝慰下萧寒,但又不知该怎么说,正在这时她手机响了,掏出看了下:“说曹操,曹操到,韩笑。”
萧寒心里动了下,默不作声听她俩通话。韩笑说有个案子,一直在开分析会,刚出来,问陈云芳在哪?陈云芳看了眼萧寒如实说在跟萧寒吃饭,韩笑沉默了下,而后问在什么地方,要过来接陈云芳。
陈云芳笑了:“我对省城不熟悉,这是哪真不知道,你等下,我让萧寒给你说,”电话随即递过来,萧寒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陈云芳不由分说将电话塞到他手里:“告诉她这是哪。”
慢慢拿起电话放到耳边,七年了,萧寒心跳瞬间加速,但又一次听到仍旧是理智的声音:“你好,你们在哪吃饭?”镇定了下,萧寒觉着自己有些“贱”,便向对陌生人一样很客气的回答:“在北龙日报社后面的一条街上,西港路,路中小海鲜店。”不等韩笑再说什么,萧寒就将手机递还给陈云芳,而后站起来去结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