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军训,萧寒穿上戎装马上就迷倒一片,冷峻消瘦的面孔,挺拔的身材——吹奏唢呐基本都是昂首挺胸,已经成了习惯,再加上他本性就是沉默。那年头流行的就是这样的做派,于是每天都有不同的女孩子给他递纸条、写情书,萧寒看都不看就丢掉,因为他心里全是韩笑。
拍了穿军装的照片后,他第一时间就寄给了韩笑。自那天开始,两天一封信,他整整写了两年,每封信都是长篇累牍,几乎超重。
韩笑一般一周左右给他回一封信,区别不仅仅是密度,还有萧寒的每封信都是在说自己 “我昨天干啥了,今天碰到谁了” ,而韩笑一般说的都是别人“我上铺今天失恋了,我闺蜜今天买了一件红毛衣”。更大的区别是萧寒对于韩笑满纸思念,而韩笑只是轻描淡写。但一句“我也想你”或者“我在想你在做什么”都能让萧寒欢欣鼓舞。
迎新晚会代表新生,萧寒一曲唢呐声震工学院,再加上他是这届学生的最高分,加入学生会、入党积极分子培训、吸纳成校刊记者……很快萧寒就如鱼得水般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活。
陈云芳从省城返回学校不久发现自己怀孕了,但这个时候她已经跟男朋友分手了。
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子实在忍受不了男朋友的抠门,他俩是一个县的老乡,新学期开学前陈云芳在县城跟他谈了谈,而后毅然决然就把他踹了。在省城划船那次,她男朋友买了水看见小流氓围着韩笑与陈云芳,不是像贾飞翔那样无所畏惧冲过去,而是赶紧溜走去找人。
对于这件事,韩笑还是很感激,毕竟当时不叫人就无法收场或者会发生更大的伤害。云芳冷笑着说:“你记不记得他买了几瓶水?三瓶!四个人他就买三瓶,那么热的天他就忍着。我不忍心把喝了两口的水递过去,他一点也没客气咕咚咕咚就喝了个底朝天。”
韩笑哈哈笑了,想起来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后来去了农家乐,云芳喝了三杯果汁才解渴。她又想如果是萧寒,就是渴死也不会拿她的水喝,于是心里甜蜜蜜。
陈云芳说这只是其中一件事,她跟男朋友偶尔上一次街,想吃一碗牛肉拉面,挨着三家最红火的那家他肯定不进去,因为这家一碗面价格比旁边的贵两毛。他的道理还很多:都是那么几片肉,面肯定一样多,就是炒作的好些罢了。
陈云芳说那家味道好,碗大。他男朋友不服气:都是牛肉、都是白面,味道有多大区别。再说碗大也不多肉多面,汤又不要钱,不会吃完再盛碗汤啊!
陈云芳说到这气哼哼:“抠**唆指头的货,他给贾飞翔提鞋都不配,人家的大方豪气才是真爷们!”
韩笑微笑着默不作声,陈云芳就半真半假:“你要是真看不上,我可倒追了啊!”韩笑仍旧微笑着默不作声,不置可否,陈云芳嘿嘿笑着上前抱着她肩头:“就怕我倒追人家也不正眼看我啊!”
韩笑心里酸溜溜,随即拿开她的手:“你试试呗。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你撩开就成功了。”
陈云芳是整个警校除了韩笑唯一知道萧寒的人,她也见过萧寒一身戎装的照片,当时她就叹气说自己命不好,好男人都让韩笑占去了。韩笑知道她这个女朋友心直口快但不是多嘴之人,所以只淡淡告诉她不能告诉任何人,至于原因,她知道云芳根本不会去想。
韩笑说让她“撩沙”,陈云芳就当真了,第二天晚上就约贾飞翔去校园舞会。贾飞翔刚开始以为韩笑肯定去,于是欣然赴会,但去了发现就陈云芳描眉画眼等着他。
其实韩笑也去了,只是远远看贾飞翔与陈云芳翩翩起舞,而后转身跺脚离开。也正是这个舞会后的又一天,陈云芳把韩笑拉出宿舍,心惊肉跳:我那啥半个月没来,我估计是怀孕了!
韩笑不动声色:“去检查下不就知道了。”
当天中午俩人溜出校园,在一个小诊所检查了下——早期妊娠。陈云芳楞了下:“妊什么娠?”
韩笑不由分说就把她拉了出来:“你傻啊,喊什么喊?你是真怀孕了!”
陈云芳随即就开始嚎啕:“这可怎么办呀?”
韩笑伸手就捂住她的嘴:“不要在这里丢人了,我们都穿着有学号带肩章的制服呢!”陈云芳马上就停止哭泣:“哪,哪怎么办?”
“打掉!怎么办?这是唯一办法!要不你退学回家生孩子吧!”韩笑心里有个念头转了下,随即努力压下去,只是安慰自己的好朋友:“这事情必须保密,你前男友都不能知道,他嘴太碎,悄悄处理了吧!”
她俩长相身材在警校是数一数二,能相处的好就是一个冷静一个泼辣,一个心思慎密,一个毫无心机。
转眼就是周末。
清晨,韩笑叫上贾飞翔出来,俩人一人一辆自行车,韩笑只是说让贾飞翔帮个忙。
到校门口,陈云芳一脸愁容,看到贾飞翔不由低下头。韩笑不露声色喊她坐到贾飞翔车子后,随即一前一后驶向城外——此前韩笑跟陈云芳说让贾飞翔帮忙时,她已经六神无主,只能任由韩笑做主。
一个小时左右,俩人气喘吁吁,终于来到打听好的一个诊所门口。韩笑让贾飞翔在门口等,其实诊所门口的宣传语已经说明了所有问题:无痛流产。
又一个小时,韩笑扶着陈云芳出来,有些不耐烦的贾飞翔皱着眉头,只是碍于情面没有发作。而后陈云芳又坐到贾飞翔的自行车后面,韩笑跟在后面返回学校。
路上可能由于颠簸,韩笑突然发现陈云芳开始流血,滴滴答答在自行车后面形成一条虚线,曲里拐弯,不由觉着凄然。好在要到学校前,她的血止住了,只是痛苦的捂住肚子几乎缩成一团。
随后几天,韩笑像照顾亲妹妹一样,给云芳打饭喂药,问寒嘘暖,开导,只是贾飞翔再没有正眼看过陈云芳一眼。
韩笑其实大可不叫贾飞翔,俩人出门打个车的钱还是有的,但她就是这么做了,因为她不想看到贾飞翔搂着陈云芳的腰,没有距离,翩翩起舞。
时间就这么过着,转眼元旦,转眼寒假。
韩笑先是像恋人一样送贾飞翔去火车站,挥手也恋恋不舍的样子。再返回青山镇,跟萧寒成双成对,四合院里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又是开学,韩笑送萧寒去县城火车站,轻轻拥抱难舍难分;而后父亲送她去了地市,再按照信里说的赶去地市火车站,笑脸看着贾飞翔走出来,摆着手像望夫石上的痴情女人。
一边青梅竹马,一边若影若离;一面如胶似漆,一面欲擒故纵。
韩笑就这样走过了一年,她像个武林高手,萧寒与贾飞翔在她手里被转来转去,但绝不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