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却似没发现她的反常,接着道:“最近就是霍先生身体不好,搞得骆副董焦头烂耳。本来霍先生一直不让劳烦夫人的,但张妈看他今早都吐的东西里尽是清水加血丝了,实在是急得不行,方偷偷给夫人打了电话。”
生病了不是该找医生吗?找她做什么?这句话卡在嗓子眼,差点就吐了出来。安若素转头,看着窗外急速倒退的风景,将这句质问咽了下去。
张妈已经在电话里把理由说了,医生也看了,策手无措,说是霍先生的胃本来就脆弱,之前就是因为有她好生照顾方健健康康。他们一离婚,这些时间霍伟霆吃的又不规率,又都是外面的应酬,所以身体底子很快便垮了。医生说,药剂只能抑止一时,真要治好这个病,还是得像上次一样,靠养。
所以他的病情才一直反反复复,结果还弄得越来越严重。
安若素伸手挡住自已苦涩的双眼,狠狠闭上眼睛,在心里暗道,什么叫自寻苦吃,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当初劳什子当个尽责尽职的贤内助,结果被人一脚踢了不说,现在还得回来给对方做饭。
七年!呵。
很快便到了地方,她下车一看,居然是婚后住的那套公寓,安若素神色冷清,在心底嘀咕道,他怎么还住在这里。
念旧么?原来她也成了旧人了。
一丝嘲解的笑容挂在嘴角,她伸手摸了摸肚子,笑容加剧,慢慢如泛起涟漪的水面般,渐渐温柔。只要他不和她就孩子的事情出争执,其它的任何事情,她都可以不计较。
这时,一道视线停在她的身上,安若素回神抬起头,就见到张妈又惊又喜的脸。
“安小姐!”张妈叫了一声,眼里含泪,快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上下打量着,“近三个月没见了,也不知道给我这个老妈子留个讯息。”
安若素低头,为张妈眼中的关怀生出愧疚。她母亲过逝的早,婚后在这套公寓里住时,见到慈眉善目的张妈时,便不由自主心生出好感来。后面张妈天天过来帮她收拾房间,给她带菜,有时候回趟老家都会惦记着给她也带一份特产,久而久之,她从张妈的身上都能找到一丝母亲的影子。
这个妇人的一言一行都是发自真心的,安若素能感受得到张妈语气中的责备,如同见到长久没归家的孩子般的,来自长辈的责备。
“对不起,张妈,这些时间,实在发生太多事情了。”安若素挽住她的胳膊,近似撒娇地道:“以后我一定经常与您联系。”
张妈听她这样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抿嘴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说得出,做得到才好。”说完,她又忧心冲冲地看着屋内,“霍先生已经躺了近半个月了,最近一直靠营养液吊着,我做什么,他都说吃不下去。今早我实在忍不住了,记得以前霍先生有次犯病时,就是你照顾好的,就找人要了电话,给你打了过去。”
老刘将安若素前面交待准备的一些新鲜的蔬菜从车上拎了下来,张妈拉着安若素往边里面走,边小声对她道:“安小姐,要不你先去看一下霍先生吧,我去厨房先把菜给你备好。”
安若素止下脚步,摇了摇头,“这些症状你都告诉我了,就没必要再上去打扰他了,我现在就去厨房做菜,等下我会把详细的菜单和做法写下来,后面您就照着做给他吃就好了。”
张妈一听,诧异道:“那你明天就不来了?”
安若素笑道:“我现在自己开了家私菜馆,刚走上正轨,有很多事情甩不开手,就今天这半天都是挤出来的。”她停了一下,又接着道:“何况,就是做几道菜,也不用我天天在这里耗着。”
张妈听了,叹了口气,点头道:“也行,那你和我去厨房吧。”
两人进了厨房,安若素见有的菜放在地上,正准备弯腰下去捡,张妈已经抢先一步将菜捡了起来,“你别乱动,不知道你这个时候不能下腰吗?”
安若素一怔,面带疑惑。
张妈见她这样,笑了一下,眉眼里有打心眼里头涌出的欣喜,“你刚下车,摸着肚子时,我就看出来了,是有了吧?”
“张妈,你的眼睛太厉害了。”安若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笑看着张妈把厨房的活都一把揽了过去。
张妈听了,边折菜边道:“张妈是过来人,女人一怀了孕,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会不一样。何况你一下车,头件事就是先摸自己的肚子,我哪能看不出来。”
安若素讷讷将放在肚子上的手放下来,上次舒悦和风泰来去医院做产检,听着宝宝的强有力的心跳声时,她胸口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让她赫然觉得满足而又幸福。
孕育生命,实在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母性也是在不知不觉中满溢出来,让她情不自禁的总是想抚摸着肚子,与住在那里安静的可爱的小家伙做点交流。
正与张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匆忙的脚步声从楼上一直到达厨房门口,来人是急急忙忙跑来的,安若素收拾着菜的手一顿,接着,她又低下头,慢条斯理地将菜放进了水槽。
“不行,霍伟霆又全吐了,张妈,我嫂子到了吗?”
不用回头,她就知道来人是骆家祺。
“嫂子,救命啊,你可终于来了。”骆家祺一见她,几乎热泪盈眶,他是提醒过霍伟霆,安若素的心很软,但也没料到这家伙为了博同情能把自己往死里整,短短几天,已经成了半死不活的样子,把他这个好友吓得要命不说,公司里的一堆事也都落在了他的头上,让他分身无术,苦不堪言。
一见到安若素,他就跟见到了灵丹妙药似的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双手,“嫂子,求求你,上去看看霍伟霆吧。”
安若素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并不表态。张妈叹了一口气,“一夜夫妻百日恩,安小姐,算是张妈求你,上去看他一眼吧。”
台阶是浅白色的大理石,扶手是玉白的艺术玻璃,二楼的房门是素蓝色的,门上有个莲花状的铜把手。一步步拾阶而上,安若素的心就越酸涩,这所公寓还和以前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亲手选的,呆了七年,她早熟悉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只是,物是人非。由不得,她难过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