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肚皮水饺在锅里滚了几个来回,面皮变成白星熟悉的半透明状,终于挪到盘子里:月牙形的是白菜猪肉馅儿,元宝形是大葱猪肉,很清楚。
新鲜的白菜水分很足,孟阳特意没有挤得很干,吃的时候湿润润,啵唧一咬,还会有汤汁溅出来。
他充满感动地想着:肉放得可真多呀!
整个内馅都紧紧抱在一起,安安静静地伏在浅浅一汪汁水中,沉默着散发香气,如娴静的小美人。
酒香不怕巷子深,我虽然外貌朴实无华,但只要你咬一口就发现内涵多么丰富,水饺姑娘安静地说。
“是肉蛋儿饺子!”白星宣布道。
孟阳对此十分赞同,热烈地向她推荐了三种蘸料:蒜泥、香醋,还有辣子油。
两人敞开肚皮吃了一大锅,最后几乎要堆到嗓子眼儿,扶着墙不敢动,生怕动作稍微剧烈一点,就会有大个儿饺子从喉咙里蹦出来。
桌边有提前凉好的山楂水:用去了核的山楂加冰糖煮开,汁水会变成淡红色的,微微挂壁又酸又甜,生津止渴消食解腻,最适合吃撑的时候用了。
白星抱着一碗沁凉的山楂汁,打着饱嗝儿与墙头的小雪人对望,心情好极了,眼底都透着笑意。
真好呀。
下午两人一个劈柴,一个收拾猪下水,忙活得不可开交。
立冬过后,一直到冬至,白天会越来越短,今天大约申时(下午五点)刚过太阳就落山了。
无边的黑夜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吞噬着碰触到的一切,百姓们纷纷点起灯火,用一团团橙黄色的光晕驱散夜幕。
说来也怪,黑夜分明是那样可怕,但只要一回到家,点起一盏萤豆般微弱的油灯,所有的恐惧便如潮水般退散了。
好像夜间猛兽与人类世代约定:以家为限,各自安好。
正是要猫冬的时候,男人们早早回了家,女人们已经做好热气腾腾的饭菜等着了,孩子们举着粗糙的木制玩具在旁边大声嬉闹,偶尔跑得急了还会摔一跤。也不哭,自己骨碌爬起来,连裤子上的泥土都顾不上拍打,继续喊着叫着笑着追逐起来。
大些的孩子已经开始帮着家里干活了,娴静的女孩子学着做针线,再不济跟着端盘子拿碗。
一家人围坐桌边,说些白日见闻,拢一拢今年的收成,展望一回来年……
男人们可能会喝点小酒呢,也不是什么好酒,酒液稍显浑浊,滋味儿也淡的很,但他们就着自家婆娘做的小咸菜,还是喝得有滋有味呢。
偶尔有好奇心重的孩子扒在父亲的大腿上看,这是喝的什么呀?
当爹的哈哈一笑,索性直接用筷子尖儿蘸一点,让孩子舔一下。
小孩子往往上一刻还满怀期待,下一刻就被口中疯狂蔓延的辛辣刺激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