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林一下子泄气了,他分明地感受到了他的痛苦,于那痛苦之外加上他自己的痛苦,清醒的那个也许有义务要承受更多,然而,除了承担痛苦之外陈建林别无选择,不能抛弃,不能放弃。
他半跪下去,楼主彦清,就这样搂着他拍着他的背,安慰他,比任何时候都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除了看着他痛苦和陪着他痛苦之外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
之后彦清沉入了自己的世界,整个人恍恍惚惚的,陈建林像照顾孩子一样趁这个机会把药强喂他吃下,安排他上床睡下。
第二天早上,彦清看起来好一些了,似乎忘记了昨晚的不快,在做早饭的时候甚至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陈建林抢着干活,给他打下手啥的,看着他的脸色小心行事,彦清高兴他也高兴,彦清放松他也放松,他俩产生了点微妙情绪共振的感觉‐‐当然,是彦清单方面随着振。
吃早饭的时候,彦清用勺子搅动粥面,兴趣缺缺的样子,陈建林故意把粥很大声地喝的吸溜吸溜的,也还是没有刺激起他的食欲。
陈建林就说:&ldo;快点喝吧,粥都凉了,你看这粥多好啊,看这颜色……为什么是紫色的?&rdo;
彦清说:&ldo;是紫薯,我放了些紫薯。&rdo;
&ldo;紫薯好啊,养生,里面肯定有那什么……&rdo;
&ldo;花青素,是花青素。抗癌防老的。&rdo;
&ldo;就是!这么营养,多吃点。&rdo;
彦清就像节食中的国际超模那样意思着吃了几口,突然来了句:&ldo;也许我是得了抑郁症了。&rdo;
陈家林顿住勺子看着他。
彦清继续说:&ldo;不过我觉得不用吃药,只要和你分手我就能好了吧。&rdo;
陈建林很想气吞山河不顾一切地掀桌狮吼,然而现实中他只能随便说点什么支吾过去,然后忍气吞声地埋头喝粥。
方桌另一边的彦清又哼起了无名的小调,搅动粥面。
此后只要再让彦清吃药,他就谈条件要分手要分六的,被缠得暴躁的陈建林满脸黑线地说:&ldo;分!明天早上就分!你先把今晚上的药吃了!&rdo;
彦清就乖乖地含进嘴里,用水送进去,又乖乖地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上,陈建林睡的迷迷糊糊地就看见彦清蹲在地上在收拾行李,他一下子就给吓醒了,光脚跳下来问:&ldo;干嘛呢你!&rdo;
彦清微笑着说:&ldo;分手了,我今天就搬出去。&rdo;
把陈建林气得,给揪住说:&ldo;你说你这狗记性明明一时明白一时糊涂的,怎么就这事记得……没有的事,谁答应分手了?!&rdo;
彦清的笑容凝滞了,&ldo;不是你昨天说的吃药就……&rdo;
陈建林矢口否认,&ldo;不可能!我不是那种人!没有!就是没有!&rdo;
彦清一时也疑心自己是继幻听之后出现幻觉了,情绪十分低落,然后默默地把刚叠好的衣服又一点点放回去。
陈建林坐在床上塌腰弓背地看着,心里真不是滋味。
如此两天陈建林用了同样手段骗他吃药,然而一到早上就&ldo;翻脸不认&rdo;,最后招式用老,彦清再也不肯相信他,只冷淡地说:&ldo;反正现在只是我的幻觉吧,到了早上你又不肯同我分手。我不吃药。&rdo;
陈建林坚持把药递着,怒视着,&ldo;你吃!&rdo;‐‐彦清脸上淡淡的。
陈建林几乎磨碎后槽牙,坚持递药,&ldo;快吃!&rdo;‐‐彦清表情冷漠不为所动,撇过脸。
陈建林眼睛瞬间爆满红血丝,鼻子里喷出的是愁怨了!&ldo;你吃不吃!&rdo;‐‐彦清干脆背过身去,荒凉远目。
陈建林捏着拳头,提起来,用很大力气颤抖着……然后他失控了,暴走了,摔了药,自己扇自己耳光,左一个右一个地扇。
彦清转过身愣愣地看着他,然后突然过去抱住他,困住他的手臂,阻止他的自残行为。
然后陈建林可耻地‐‐哭了。
他一个大老爷们,特别没风度地哭着,挣脱了彦清的束缚,按着自己的眼睛,从卧室逃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独自抹眼泪。
他觉得他不该在彦清面前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他压根就不该脆弱不该情绪失控不该哭天抹泪的,有什么用呢?他从来就不是眼窝浅的人,天无绝人之路,哪至于呢!可是控制泪腺的好像一个年久失修的水龙头,一旦打开了无论用多大的力气也拧不紧,滴滴答答没完没了!他唾弃自己,同时更加努力地待收拾旧山河、从头再来。
然而,也不能说一点没用吧……
彦清悄没声息地走过来,在他身边靠着坐下,摊开手,里面几颗药,然后他放进嘴里,用舌头卷着咽了下去,又吐出舌头让他看,意思是吃下去了。
陈建林不好意思了,觉得现在看着自己才像比较有病的那个,让人家彦清哄着,嘴上却说:&ldo;去nd!你刚才要是早这么听话我哪至于来这么一出……&rdo;胳膊却绕过去楼主彦清,头抵头,抵出一点相依为命的意思。
彦清还是心疼自己的,即便是他病了,即使他不可理喻地通过作践自己的方式无意地作践别人‐‐他还是心疼自己的,这样的彦清让陈建林如何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