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少年一呆,躲在暗处的傅闻也傻眼了,但听她信口胡诌道:“最近他们很兴这种‘英雄救美’的戏码,你们要是硬拉我走,十之会被痛揍一顿,保不准他现在就藏在……”
傅闻按讷不住从墙旮旯里跳出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云知指尖朝外一比,“角落,看到没?还不快跑?”
两小伙儿见傅小爷气势汹汹地冲来,吓得拔腿就遛,傅闻顾不上暴露自己,拦臂把她截下,气的好半晌才开腔道:“小爷还是真的小瞧你了,骗人成性不止,连这么不知廉耻的话也说得出口……”
云知一眨不眨盯着他:“我说错了么?”
傅小爷好似被她长长的睫毛蛰着了,话都不利索了,“就你、你这样的,哈,你告诉我你哪知眼睛看到我追求你了?”
云知吸了两口汽水,“开学这么多天,不管我走到哪儿都能‘偶遇’傅少,不是故意引起我的注意么?我在图书馆借不到的书,你都专程让人给我送来……”
“放屁!”傅小爷大爆粗口,“小爷只让他们借,没让他们送!”
“那你说说看,那些书本怎么都到我的桌面上了?”
傅闻叫她说糊涂了,“到你桌上了?不、不可能!”
云知“咦”了一声,“你还蒙在鼓里呢?这我就明白了,原来傅小爷心里头的算盘没藏好,倒让你那些朋友拨弄了去。”
“我心里什么算盘?”
云知嘴里衔着汽水的麦管子,笑吟吟望着他,偏不急着接茬。
傅闻急得嗓子都破了音,“你将话说清楚些!”
看他不自觉把拦路的手都放下了,云知方才溜开眼珠子,意有所指道:“都说少年人最爱逞强,往往言不由衷……要是真的厌恶一个人,莫不是多看一眼都嫌烦么?傅少本意如何,不如先扪心自问,想清楚了,今后就不要行此等幼稚之举了,否则频频叫人误会,风里言,风里语,岂不是有嘴也辩不清了?”
话毕,她不疾不徐从他身侧擦肩而过,留傅小爷一人定在原地,半天没回过魂来。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问的人多,故在此作答:衣服哥得要过两天回归,之后进入“掉马”篇。
虽然(本来就是这么写的)但是(我还是有点疑惑),我也没想到这两天这么多人盼着看衣服哥的剧情,明明前几天评论区都说只想看小五好好学习独美呀!
说笑啦。校园尽管不是本文的主场,但也是小五成长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理解大家关心掉马,所以不想以此吊胃口,特来告之啦,愿没有影响“不喜剧透党”。
第二十九章留声机片
如果不是被这没完没了的恶作剧整怕了,云知也不至于反其道而行之。
只稍想,他是个曾因“追求女生”被兄弟插刀的人,听到厌烦之人如此误会,当恶心透顶,避之不及。
虽不指望靠这样三言两语令他收手,想来相似的把戏是不会再用了。
凭直觉,云知觉得傅小爷坏的不算低劣,适才找来吓唬她的混混,也并非真正的流氓痞子——这傅小爷看着跋扈,捣乱时竟还留了点底线,云知也就掂量着糊弄回去便是。
尽管不是长久之计,但等到校长回归,姓傅的应该就不敢这么明目张胆了。
想到沈一拂,云知又不免心神不宁起来,足足半个多月,他没有去过沪澄,也曾旁敲侧击向大哥打听过,据说是请了个大长假,实验室的人都没见过他人。
这一假,请的也未免太长了些。
不论是沪澄公学还是大南大学,以沈一拂的职务分量,都不该抛下这么多烂摊子不管。
他既然都和家族断绝来往了,还有什么事能令他抽不开身呢?
云知愈发意识到对他的了解微乎其微,连试想都不知从哪处分析,念及于此,她又怒己不争地捏了把脸颊,心道:说好了只把他当成寻常的甲乙丙丁,多管闲事作甚?
回林公馆时天还没黑,云知一如往常来秋千架上学口语,这个点花园里头没人,她的声音也相对放得开。
上海既有十里洋场之名,对英文的重视自然远远高于其他地方,连幼儿的启蒙读物都教写abc,更别提沪澄了——英文老师格朗德是纯种的英国人,教材方面还专程请了中国公学的名家周先生协助编写,不似其他学校那样使用笨拙的汉语注音法,而是将日常生活、趣味轶事融入之中,来勾起学生的兴味。
可对于云知这样零基础、连课都听不明白的人,如何能读懂这样高标准的教本?
倒是提过请外文老师的事,但大伯母时而说熟识的老师已移居外地,时而又说这两年的家教市场太过混乱,谁谁家又遭了洋贼,最好能找个知根知底的大学生来,等伯昀得空了让他帮着找找。
且不提伯昀忙的来无影去无踪,云知并非没见过大南学生的学习强度,晚自修都是要点名签到的,大部分人自个儿都学来不及,哪还有空出门打零工的?
她估摸着大伯母是不舍得费这笔开销,如果为这点小事专程电话祖父,大伯那边自然不悦,指不定还要担个“不懂事理”的名声。
眼下,也只能去找些“笨拙的汉语注音本”,艰难地从“好、欧而得、阿尤”开始自学。
她机械地念着一鳞半爪的词汇,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噗嗤”一声轻笑,一回头,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