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你……”
他极是愕然,瞧着我的目光更是从所未有的怪异,仿佛面上神经有了自主能力,颊边肌肉剧烈的跳动了几下,终于镇定了下来:&ot;你……你真的是女子?&ot;竟然连语声也带了些颤抖。
我瞧着他这模样很是有趣,不由哈哈大笑,再无顾忌:&ot;要不要我解衣给你验看?&ot;说着直起身来一把便抽开了腰带,又扯开了外裳,心内感慨,为了一口吃的,还要牺牲色相,我容易么我?
他呆呆瞧着我,倒似失魂落魄一般有气无力:&ot;你……别再解衣了,我……我这就去寻些吃的过来。&ot;瞧着竟然是投降的架势。
可惜我向来行事利落,不等他话说完,亵衣也已经大畅,露出里面裹着胸的白布,闻言又赶忙束了起来,嘻笑道:&ot;你信了最好!饿死了我这钦命要犯,你恐怕也没好果子吃!大齐皇帝陛下可不比我们那一位糊涂的……&ot;说着以下巴示意对面牢房里那一位睡得酣香的家伙。
想当年我与他同朝为官,小黄对他也是极亲热,从不曾以君臣之礼拘束,总是喜孜孜叫他:&ot;晏平哥哥……&ot;如今的大齐皇帝陛下凤朝闻,是个面黑心辣的主儿,约束臣下极严,想来他再无这份殊荣被皇帝陛下以兄呼之。
他的脸色很是难看,好像被谁抢了心爱的东西一般:&ot;安逸……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大齐皇帝陛下?”
我指着他的脸大奇:&ot;晏将军这话说得奇怪!如今我沦为阶下囚,当然得想法子保命,难道坐以待毙不成?晏将军神色这般难看,倒好似有人要逼着你去□大齐皇帝陛下?!”
此言一出,我心中立时大悔,肚子还饿着,按他以往的脾气,听到这话肯定怒了,摸摸自己饿得扁扁的肚子,连忙补救,在自己脸上轻掴了两下,谄媚道:&ot;瞧我这张嘴,怎么尽瞎说!晏将军息怒,息怒!小人就一介草民,肚子一饿头就晕了,头一晕说话就不着调……”
他的脸色虽然更为难看了些,但并不曾大怒,连声音也难得的温柔:&ot;你……你不必如此,我这就去寻些吃食来!”
我点头如捣蒜,一脸恭敬的目送他离去,跌落回草铺上之时,禁不住沾沾自喜:难道说经过这三年命运的锤炼,我这拍马逢迎的手段更上层楼了?
平日倒是没见小黄有多受用啊?!
大难临头各自飞
3
第二日里我吃饱喝足,心满意足与小黄坐在前往京城的囚车里。小黄摸摸我头顶包着的细白棉布,眨巴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奇怪:&ot;小逸,昨天我还看见你头上包着的白布脏脏旧旧的,一夜之间怎么变新了?”
……我能说这细白棉布是从晏平的里衣上撕下来的么?
小黄听了大概会惊得眼珠子也掉下来吧?
他从前恨我入骨,连我自己也想不通,不过只是告诉了他自己是女子,竟然招惹来了他怜香惜玉的心肠,撕了自己的里衣为我包扎伤口。
我摸摸自己的脸,皮糙肉厚,肯定算不得美色……他当年对我使美男计的时候我色与魂授,如果是当年……如果是当年多好啊?
当年我恨不得为他肝脑涂地……
可惜了,昨夜他为我包扎头上伤口的时候,冒出一句话:&ot;依你的身手,应该能避得开,为何不避?”
那双温润的双目直直盯着我,这么多年我始终摸不清他的心思,如今也懒得再费心思,当即嘻皮笑脸:&ot;男□人呐!”
他在我头上敲了一下,一股血立时流了出来,我倒并无知觉,还笑得灿烂,他已色变,着急忙慌从怀里又掏出止血药,使劲往我头上倒,一边埋怨:&ot;你难道不疼的吗?也不知道避一避的……”
我如今身无分文,孑然一身,既无爱亦无恨,连牵挂也无,再不怕他谋算什么,笑着啃了一口他拿来的肉饼子,满不在乎道:&ot;不痛。早就不知道痛了。”
他大怒,狠狠道:&ot;安逸,别在我这里装疯卖傻!你是什么性子,当我不知道么?”
我继续啃我的肉饼,茫然的想,我是什么性子?
从前的安逸对晏平誓在必得……那也不过是从前罢了。
从前早已化作了飞灰!
忽觉身上被扎了一下,其实是真的不痛,我照旧吃我的肉饼,想先饱了肚子,却被他气急败坏一把抢了我的肉饼扔到了地上,怒道:&ot;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这是人身上最痛的穴道,你居然能忍得下来?”
我惋惜的捡起那半个肉饼子,吹了吹上面的灰,继续往口里塞,实在不明白从前温润的一个人,如今为何暴躁到了这种地步,又不忍他见怒,终究忍不住说了实话:&ot;我在三年前就已经感觉不到痛觉了……我试过的,无论是拿针扎还是拿小刀戳,总是感觉不到痛意。”
他目中惊诧之色甚浓,似乎还有伤痛之意,好似自己失去了痛觉一般,如果不是知道他素来极是讨厌我,对我并无一丝男女之情,我怕是会以为他这是在心疼我。我拿油手拍拍他的肩,得意一笑:&ot;其实这也没什么的,没有痛感,当年在大陈与大齐那场战争中,我才能不怕死的往前冲,反正不痛,就算死,也只是失去知觉而已。”
他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良久无语,不知道是想起了那场战争还是想起了国破城陷之事……我兀自肉饼子吃得欢乐,又感叹道:&ot;要是明天坐囚车的时候沿途还能有肉饼子,不让我饿肚子,这日子可就堪比神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