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副院长不悦道:“手术是你做的,人是你救的,这是不争的事实,谁会去深究什么初衷!配合宣传而已,你就这么不乐意?”
冯殊说:“我只是不想撒谎。”
也厌倦了捧杀。
江副院长拂袖而去,等人散了,吴新明领着冯殊去自己办公室,关门就叹:
“你啊……”
冯殊略微垂下头:“又让您难做了。”
上回,因为金女士的事院方也是安排了采访。起先院里准备做成专题报道,素材和稿件准备了好些,结果冯殊拢共只露面了不到半分钟,话说了句,只道“医者本能而已”“当时还有别家医院的同行帮忙”“换其他医生也会做一样的事”,让几位分管领导很不爽。
多亏吴新明及时去解释赔罪,事情才没继续发酵。
“知道就好,”吴新明摇头,“平时看着挺灵光一孩子,怎么一遇到这种事,就这么轴呢?”
“不也是您教的。”他低声说。
吴新明眼睛一瞪:“我什么时候教你这些了?”
“您说,医学是技术和科学的结合,要始终保持严谨、踏实、实事求是的态度,容不得弄虚作假。因为谎言的代价,也许是活生生的人命。”
吴新明睨着冯殊,没着急说话。
这是他带研究生时,会在开学第一课给新生说的一段话。反反复复讲了十多年,他讲得自己都有些麻木了。
嘴角突然松动下来,吴新明摆摆手:“行了,去忙吧。”
等人走到门口,他又道:“注意休息,脸上那些别太当回事,到底是什么还不一定呢。退一万步,就算真的有事,我也不会让你去什么行政岗,有这功夫,不如回医学院帮我和徐老带学生去。”
等上午的工作告一段落,冯殊去外置楼梯上抽烟。
他忍不住在心底替夏知蔷算了笔账。
从房租到水电,到库存原材料,以及几台昂贵烘焙机械的闲置成本,再到查封给“知芝”带来的一系列负面影响——比如口碑上的,和流失的客户……
经此一次,夏知蔷前几年熬夜拼命拼出来的心血也许就全部付诸东流了。
难怪她会失眠。
而钟敏儿是冲着谁才这么干的,冯殊很清楚。他更清楚,就算这次自己和夏知蔷忍了,钟敏儿一不高兴,后头指不定还会作什么妖出来。
谁让夏知蔷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医生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