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弹着吉他,老兵送来烧烤,大冰的小屋清清净净,
满地空酒瓶。摇曳的烛火里,我慨叹了那些死在滇西
北的朋友,又回顾了这些年共同走过的路。我借着酒
劲儿问他:&ldo;大军,这么多年,有件事我一直没搞明
白……你怎么这么能吃啊你。&rdo;
我没见过他喝醉过,可那次他醉得直摇晃肩膀,
他盯着脚尖和我说:&ldo;我挨过饿。&rdo;
彼时,他酒气满身满脸赭红。
这个男人在仫佬山寨长大,成年之前吃肉的次数
两只手就能数过来。年少时迫于生计,跟着同乡在离
家千里的建筑工地打工,扛水泥,切割钢筋,在没有
保护的脚手架上结束了自己的青春期。
他因为饭量大而被工头奚落,为了唱一次街头卡
拉ok而生平第一次进理发店。被欠薪,讨薪水被打
成重伤,见识了江湖郎中的虎狼药,同乡冷漠的脸,
然后带着满腹委屈和对这个世界的不解去流浪。在不
同的城市不同的乡村里被迫接受不同程度的屈辱,他
住过收容所,也住过水泥管,偶尔靠力气换来一些粮
食,却始终被饥饿的恐怖笼罩。
弱冠之年,在一个遥远的城市结识了好心的流浪
歌手,他尊称那人为老师,老师把所会的所有吉他知
识倾囊相授‐不过是几个最基本的吉他和弦,却由此
拯救了他接下来的人生,他说:&ldo;自打会流畅地扫弦
那天开始,我就再没有考虑过自杀。&rdo;
接下来的日子,唱过地下通道,也唱过乡村的红
白喜事班子,依旧是流浪,路却越来越晴朗,挣了钱
就买米,自己做饭,一开始熬粥,后来煮饭,后来偶
尔做蛋炒饭,他向我描述那些年每一次吃完蛋炒饭后
的那种幸福,&ldo;简直和性高潮一样悸动人心,&rdo;他
说,&ldo;我从未浪费过一粒粮食。&rdo;
整整十年的流浪,三十岁的时候流浪到云南大
理,他那时已经历练成一个对音乐有独到见解的歌
者,生活这所学校生生地把他磨砺成了一个感慨万千
的老人。用往昔的岁月当引子,他开始自己写歌编
曲。这个半辈子活在琴弦上的男人,书读得不多,歌
词却至纯,音乐诉求大有古风,他的歌有别于其他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