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涕泪涟涟,后悔莫及。
两人并肩走在出宫的夹道上,梁九功佝偻着背,身形不胜萧索,李德全则是挺拔如松,意气风发。
梁九功感叹,当年的他,与现在的李德全何其相似?可一朝不慎,满盘皆输!
他太急了,太急了!
梁九功回想起了前阵子的事。当初,他为了向二阿哥示好,将康熙命他送予德妃乌雅氏的信沉入了湖里。他本以为德妃大势已去,失败者,是没有资格说话的,不是吗?
可他低估了德妃在康熙心里的份量,也错估了陈年旧事的错综复杂。最后的结果,居然是德妃率先解了禁,而温贵妃和万贵人仍一直被禁足!
事发之后,他惊慌失措地坦白了是二阿哥的意思,二阿哥全盘否认:“梁总管说笑了,孤只是邀你一同赏了湖景,关怀了几句皇阿玛的身体状况,何来说起其他?你自己不慎将信件丢进湖中,怎么倒怪到孤身上来?”
梁九功仔细回想,二阿哥确实半句都没说过那样的话,实在是奸诈如狐!
可是,他明明有暗示!
梁九功还待再说,就被大怒的康熙止住了话:“到现在还执迷不悟?还在想着推卸责任到太子身上?罪不容赦!”只是康熙袖下右手拇指转了两圈扳指,心情颇是复杂。
二阿哥一脸濡慕地说道:“皇阿玛信任儿臣,儿臣十分感动。”
梁九功还能怎样呢?只能俯首道:“奴才有罪。”
李德全关切的话语打断了梁九功的回忆:“干爹在外头要有什么不如意的,千万记得让人来跟我说一声。”
梁九功叹道:“唉,三儿,到头来,还是你最关心干爹。干爹没收错你啊。”
李德全说道:“一日为干爹,终身为干爹。我永远记得,我初入宫受欺负时,是您救下的我。您的恩德,我当然要报答。”
梁九功慢慢走着,眼看宫门在即。他顿住了脚步,压低了声音对李德全说道:“干爹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干爹从来就没像此刻这么清醒过。”
“三儿,临走之际,干爹给你个衷告。千万千万,不可掺和夺嫡之事!你是皇上的奴才,皇上是你唯一的主子!奴才不需要自己的想法,主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其他人的话,尽数不必理会!”
“切记,切记!”
李德全施礼道:“多谢干爹,我记下了。”
宫门打开,梁九功走了出去。他回首观望,眼看着朱红色的宫门缓缓在他身后关闭,用力地转回了头。
里头的一切,再与他无关!
李德全上任后不久的一桩差事,就是去永寿宫偏殿向万贵人宣旨。
万贵人晨星,今儿个上午刚刚顺利诞下了一个小阿哥。按排行,为十二阿哥。晨星高兴不已,觉得她终于熬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