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明月和阿灵阿大婚二年,婚后的生活嘛,过得大致还算如意。
这桩婚事,外人看着体面,实则底下矛盾重重。乌雅氏是由包衣抬的旗,底蕴很浅,而钮祜禄氏却是著姓大族,根深叶茂。因而,阿灵阿的额娘舒舒觉罗氏是很看不上明月的。在她看来,明月做个妾也就罢了,做妻,实在是太委屈了她儿子。
只是圣旨赐的婚,舒舒觉罗氏纵是再不满,也只能强压在心底。不过想让她待明月好,那是绝不可能的了。
喜塔腊氏十分担忧,齐大非偶,婆母深恶,明月以后的日子啊,或许就跟深渊火坑似的。
但是,明月楞是把它过成了光明大道!
就说大婚之时吧,舒舒觉罗氏还得体大方地在婚宴上笑对来宾;婚后次日,她就早早地严正以待,准备给她新上任的小儿媳妇好好地立立规矩。
但是呢,明月才在蒲团上跪了没多久,舒舒觉罗氏正要开始说教呢,下人就来报,宫里有圣旨来了。
一群人恭恭敬敬地接了圣旨,圣旨很简单,是康熙赐下给新婚小两口的贺喜之物。阿灵阿深感皇恩,当下就带着明月进宫谢恩去啦。舒舒觉罗氏她能拦吗?不能!
进宫的马车上,阿灵阿笑嘻嘻地跟明月邀功:“爷特意向皇上请的恩典,爷对你好吧?说,要怎么好好感谢爷?”
明月不以为然地说道:“就算没有你使法子帮我解围,难道我是泥捏的,光站着任由额娘为难不成?”
“说好了的,我会给额娘面子,但要是她太过了,想让我做个蔫苦蔫苦的小白菜,那是休想!了不起,我找我姐姐去,让姐姐替我告御状,就说额娘藐视皇威,不把皇上的赐婚放在眼里!”
阿灵阿作势拍拍胸口:“哎哟,夫人,爷可真是怕得很啊。还请夫人大人大量,千万别计较。否则爷的前程被你作没了,你不也要跟着爷吃苦?”
明月小粉拳捶了他两下:“去去去,惯会装的你!”
然后是三朝回门。阿灵阿早命人准备了厚厚的礼物,装了三辆马车,声势浩大地带着明月回了娘家。沿路不少人啧啧称叹,阿灵阿只说是舒舒觉罗氏准备的,将她夸了又夸,给足了她面子。
乌雅威武十分满意,回礼比之更是厚上两成。舒舒觉罗氏收了回礼,心中暗啐了句“暴发户”,到底也顺势消停了好些天。
待她再想找明月麻烦时,康熙的圣旨又下来了。康熙感念阿灵阿多年当差稳妥,劳苦功高,特赐了他一座新的府邸,离一等公府距离还颇有些远。
圣上赐,哪敢辞?阿灵阿随便让人收拾了些用惯了的物什,就带着明月搬了过去,过自己当家作主的逍遥小日子去啦。在那以后,他们也就隔个十天半个月的,回趟一等公府请安就是。
不过呢,就是不住在一处,多日才聚那么一次,明月和婆母舒舒觉罗氏的矛盾还是不少。明月私下里跟曦月抱怨过,要不是早早分府,她就算再喜欢阿灵阿,也忍不了舒舒觉罗氏,恨不能请一封休书换个清静!
这不,康熙二十三年六月某日,明月怀抱着才出生两个月的女儿尼楚贺,与额娘喜塔腊氏一同进了宫。
喜塔腊氏送上一方端砚,明月送上一枚田黄印石,都是有价无市的名贵之物,充作是四阿哥五岁生辰贺礼。再过半年,四阿哥就要入学啦。这些东西,他正好用得着。
四阿哥开开心心地接了贺礼,道谢过后就去了书房,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
曦月逗了逗明月怀中的尼楚贺,笑道:“长得真好,跟个玉雪团子似的,大了肯定是个大美人。”
明月看向尼楚贺的眼神很是温柔怜爱,可见是疼到骨子里去的。尼楚贺,为满语珍珠之意。对女儿的疼爱,从名字就可见一斑。
只是这么可爱的小女娃,有的人就是不喜欢。明月神色有些恹恹:“尼楚贺都两个月了,阿灵阿他额娘就出生的时候瞅过一眼,就再也没理会过了!”
喜塔腊氏安慰道:“明月,咱不管她。阿灵阿疼尼楚贺就好,再不济,还有我跟你阿玛疼呢。”
明月脸上稍霁:“阿灵阿非常喜欢尼楚贺,总是抱着她亲,才不管‘抱孙不抱子’那一套呢。”
曦月笑道:“那就好。”
明月又抱怨道:“要说尼楚贺是女儿,阿灵阿他额娘才不喜欢的话,那大哥法喀的女儿雅利奇呢?她偏喜欢得不得了,说是他们钮祜禄氏未来的小姑奶奶精贵得很。她不就是看我不顺眼吗?”
“可我要真生的是儿子,她铁定更不高兴,更看我不惯啦。”
曦月问道:“这是什么原因?”
明月说道:“阿灵阿他额娘呀,想让她宝贝大儿子法喀的长子,她最最宝贝长孙阿克敦,做四阿哥的伴读!我要是生了儿子,她怕抢了阿克敦的名额!”
“真是无语至极。四阿哥五岁,阿克敦六岁,我家尼楚贺要是男儿身也就两个月,怎么争怎么抢哦?”
曦月轻笑着摇摇头:“一等公夫人还真的白想了。禛儿的伴读就早就定下,就是孝懿皇后兄长叶克书之子,舜安颜。”
明月说道:“是呀,我跟她说了,舜安颜才是咱四阿哥的伴读,阿克敦哪儿凉快哪待着去!她还发脾气了,说我们胳膊肘往外拐,这么重要的事不想着家里人,偏便宜了佟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