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禄顿时就不高兴了:“额娘,您别总拿我跟阿浑相比。阿浑是阿浑,我是我!”
“阿浑喜欢科举文章,我却觉得那些死板无趣得很;阿浑喜欢舞枪弄棒,我可不厌烦那些莽夫之勇。我就是我,您纵是不欢喜我,我也就是这样!”
赫舍里氏急了,连呼着“小祖宗”哄他,好一会儿才将他哄得重新眉开眼笑,然后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额娘,您还没有回答我,您究竟什么时候才把乌雅氏给我弄过来呀?您答应了我的,可不能反悔。”
赫舍里氏放开荣禄,头疼不已。
杨嬷嬷上前,赔着小心说道:“二阿哥,那乌雅氏有什么好的?您要是想找人逗趣儿,奴才有个十三岁的侄女儿,十分乖巧懂事,肯定能将您侍候得好好的,您看可好?”
杨嬷嬷算盘打得很好,二阿哥荣禄看来是长大了,知道温香软玉的好了,若是她侄女儿能早早地占个先机,说不准将来还能抬个姨娘呢。
赫舍里氏还没发话,荣禄精致如画的两撇烟眉就竖了起来,睁圆了一双黑亮的大眼说道:“我跟额娘说话,有你什么事,你插什么嘴?好没规矩!你那侄女儿若是像你,肯定也是个不懂礼数的,可千万别放到我跟前来!”
杨嬷嬷连忙跪下赔罪。赫舍里氏叹了口气,挥手令她退下。
乌雅氏这事儿,看来她家这个混世小魔王是上了心了,也不知道她好好地跟他讲,能不能将他应付过去。
杨嬷嬷带着一大堆丫头婆子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她又令其他人都退出去各干各的,自个儿则是立在门外候着。
果不其然,很快,房里头就传来了荣禄的吵闹声,中间夹杂着的赫舍里氏细细的劝语,显得十分微弱。
片刻后,荣禄用力推开房门,猝不及防的杨嬷嬷差点没砸到了头。荣禄瞥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就往旁边院子跑去。
赫舍里氏追了出来,不顾形象地跺脚道:“这小祖宗,又要去扰老祖宗了!哎哟!”赶紧追上了去。
赫舍里氏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老夫人轻拍着荣禄的背安抚他的场景。老夫人也出自赫舍里氏,还是荣禄额娘赫舍里氏的亲姑母,姑母加婆母,感情自然是极为亲厚。
因而,尽管荣禄的阿玛石华德是老夫人的次子,老夫人还是更偏向于二房,甚至越过长房,选择与二房一同居住。
当然,最大的缘故,其实是因为长子石华善的夫人不是一般的满洲贵女,而是身份极为高贵的豫亲王嫡女——和硕格格!
老夫人没敢在和硕格格面前摆架子,干脆就敬而远之。她令人在忠勇伯府隔壁另起了个五进大院,作了石华德的骑都尉府,搬过来一同居住。
至于石华善一家子,则还是住在忠勇伯府,每隔两日过来给老夫人请安。
说来也怪,这忠勇伯府真正的主人,不是石华善,也不是石华德,而是瓜尔佳氏的第三代,老夫人的嫡长孙,石华善的嫡长子,纨绔少年荣禄的堂兄——石文炳!
至于原因嘛,是多年前,老忠勇伯过世的时候,石华善偏偏犯了事。先帝感念瓜尔佳氏历代战功,从轻发落了石华善,不过这三等伯的爵位是不可能给他的了。
可先帝又不忍伤了老功臣的心,见石文炳年少大才,颇有乃祖之风,干脆就越过石华善和石华德,由他不降等袭了爵。
对此,赫舍里氏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其实是很有意见的。她不愿意在侄子底下讨生活,就顺水推舟地就了老夫人的意思,与长房分府不分家,一年到头就没在伯府住过几日,一直住在她自个当家作主的骑都尉府里头。
这儿女亲情,当然是相处得越久,就越浓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夫人越来越偏向二房,尤其小孙子荣禄,那简直就是他的心尖尖儿!
老夫人见赫舍里氏过来,没好气地轻瞪了她一眼,说道:“亏你还是荣禄的额娘呢,竟由个包衣奴才欺了他去?”
“咱荣禄看上那丫头,那是她的福气,是她求都求不来的,她竟敢拿乔拒了?哼,咱们这样的人家,岂是她一个贱婢可拒的!”
“还不快快点了人,前去将她绑了回府,老身要好好教导教导她,她才知道什么叫规矩!”
荣禄连忙说道:“玛嬷,不关乌雅氏的事,她一个小姑娘家,什么都不懂,都是由她阿玛做的决定。您派人将她请来就好,可别吓着她了。”
老夫人摩挲着荣禄的头,温言说道:“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晓得。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不摆出场面来,还以为我们是好说话的空架子呢。”
“乌雅氏长在那样的地方,想来很多东西都没学过。早点将她接了过来,到时候由玛嬷亲自派人教导她,对她有好处。教导好了,再让她陪着你。”
荣禄眉开眼笑:“多谢玛嬷,玛嬷您最好了!乌雅氏能得您的教导,是她的大荣幸。孙儿在这里替乌雅氏谢过您了!”
老夫人看着荣禄慈爱地笑笑,可转过头时,眼底的笑意瞬间消失。
赫舍里氏解释道:“额娘,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那乌雅氏,已经报了小选,那是要进宫做宫女的,那就是皇上的人了!我们哪有那个胆子,敢跟皇上抢人?”
老夫人淡淡地说道:“那不是还没小选吗?想办法让她没法小选,或者是让她在小选时落选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