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间有何种交易,他根本不敢细想。
边庭流血成海水,几十万儿郎的命,却只是朝堂之上,被几番转手的货品。
李显被他的样子吓到,又躲回了屏风后,瑟缩着不敢说话。
李多祚怒极,挥剑暴起,刺向安辅国。
瞬刹间光芒大作,安辅国稳稳站在当地,李将军的剑却已经嵌在他身后的廊柱上。安辅国拊掌哈哈大笑,称赞李将军:“不愧右羽林大将军,守边十余载,尚有血性。只是今日之盟,本不关我事。我说了,是汝家太子的意思。”
李多祚双拳握紧,看向太子,仿佛暴怒的老虎。太子在屏风后,垂首无言。
房州十余载,磨平了他当年做皇帝时的所有血气,如同攀扶着权力的菟丝花,单靠自己无法苟活。突厥默啜部抓住了他这个弱点,和他达成交易,待他登上帝位时,可保北境暂时安定。
而这个安府君,便是个熟于帝王心术,还能从中斡旋,扰乱天下的狐狸。李多祚不知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比起恨阿史那默啜,他更恨眼前这个人。
廊柱上的剑插得不深,此时当啷一声掉落在地。门外军队等候了这些时,已经有些骚动。
李多祚却站在当地,比当初在阵前杀敌时还要两难。
门外喧哗声渐响,若是行事不成,便是诛九族之罪。
他突然笑了,俯身拿起掉落的佩剑,抬手便向自己颈上一横。
一支短箭此时穿窗而过,堪堪打落了他的剑。门外突然安静,接着一个人影飞跑上台阶,一脚踹开了殿门。
月光中,碧色北衙禁军制服闪着微光,来者带着刻有金鹏鸟的鱼符,手持弩机站在殿前,有万夫莫当之勇。
李多祚回首看向殿外,羽林军阵前,多了几个与她服制相同、手持弩机的兵士,弩机满张,都对着安辅国。
鸾仪卫风组,李知容。
李多祚带的北衙禁军不常与鸾仪卫打交道,手下卫兵们却常常谈起鸾仪卫风组的头儿,是个叫李知容的女将军,天姿国色,武功超绝,说得众人一脸仰慕之情。
他松了一口气,转念却想起,鸾仪卫是女皇亲兵,今日所来,怕是要阻拦起事。
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发话,深碧色眼睛只看向屏风后的太子:“圣上有旨,请殿下,即刻移驾长生院。”
安辅国狠狠盯着她,像两只猫科动物在默默较量实力。之后他冷笑一声,回头走入屏风。太子像得救一般,飞速跑向殿外,和方才的磨磨蹭蹭判若两人。
李多祚只得先硬着头皮上马,先护送太子去长生院。
路上,他朝那鸾仪卫领头的年轻女子尴尬致谢:“多谢李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