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的屏风处时,那人抬眼望来,轻佻目光状似无意,微微弯起的眼角却分明是含了几分挑衅的。
赵既怀陡然寒了眸,紧抿的唇绷作一条直线,漆黑的瞳孔里翻滚着怒意。
“咦,这位是?”已然在雅厢里落座的苏谐盯着赵既怀好奇问起。
“这位是京城来的赵公子,方才我的马车受惊,便是赵公子路过出手搭救,这一谈才知赵公子此行是来江南寻木材供货商的,这会遇到了我,可不是缘分嘛!”
“京城来的!”苏谐脸上神情恍然变换了几道,面上松弛的褶子都笑了出来,“赵公子,在下苏谐,如今经营了木材加工场,生意还算过得去,赵公子若是需要,可来寻我协商……”
赵既怀沉着脸收回目光,声音淡淡“嗯”了声,视线都没有扫过苏谐身上一下。
这主动提及的邀请叫人无声无息掐灭了,苏谐的脸色变了变。
拉上屏风后,裴翊的心情似乎较方才愉悦了许多,他展开折扇,慵懒往后靠上软垫,桃花眸子轻飘飘落在钟白身上。
“师妹与大师兄怎会忽然下了江南?”
钟白走到了窗边掸着裙子让阳光晒干水渍,一边心不在焉回答,“受人所托,来办事了。”
熹微阳光落在流苏莹紫纱上,折射起淡淡光线。
裴翊定定望去,略微出了神。
雅厢外男女嬉戏惊呼一声,裴翊回过神来,沉吟片刻,忽然提起旧事,“先前太子殿下受袭一事,师妹可知?”
钟白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自然是知道的。”
“不瞒师妹所说,朝廷派去调查的人回报,有村民在飞云峰脚下目睹了浑身伤痕累累的人影,这便说明,太子殿下是在飞云峰遇害的。”
“飞云峰?”钟白顿了下,正色道,“这事我有所耳闻,大师兄说,或是飞云峰上野兽撕咬所致。”
“野兽?”一声轻笑从他嗓子里溢出。
“你笑什么?”钟白蹙眉。
“是,太子被送回京城时,确实有浑身撕咬迹象,可师妹以为,野兽懂的使用刀剑挑断人的手筋?”
“挑断了手筋?!”
钟白骇然。
她只知沈煜川受了重伤,竟不知还被挑断了手筋,这种手法必然不是野兽能做到的。那是谁对沈煜川要如此痛下杀手……
几巡茶水来回,屏风之外娇吟微喘之声逐渐加大。
听着外头淫声娇语,钟白就不由想到那厢赵既怀方才灼热的视线,也不知现在怀中是否搂着姑娘。
手中上好的云井索然无味。
钟白道,想回去了。
绕过屏风,钟白的余光瞥见了花草盆栽之后的雅厢里香艳多彩的颜色,她垂下眼,加快脚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