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娆睫毛上还挂着眼泪,她勉强弯起嘴角,苦楚尚未消散,她凄然一笑,摇摇头,“以后,我都不会再为这个家的任何人掉一滴眼泪了。”
洗漱完,特护离开,关灯前又问了一次,“需要我在这里陪你吗?”
肖娆摇摇头,看着门口问了句,“距离八月还有多久?”
午夜时分,尚驰坐在医院楼梯间里,他背靠着墙壁,单手遮着眼睛,困兽般的低声哭泣,压抑在他胸口。
夏欣愉早上下了病危通知,抢救了一天情况反反复复,刚刚稳定一些送去了icu。那里不需要家属陪同,而尚驰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能去哪里。
医生和尚驰谈了很久,从病情到病因事无巨细,最终的结论自说出就一直猛烈撞击着尚驰的心:“你妈妈的情况真的不乐观,早年的严重车祸造成内脏多处损伤,之后她身体一直不好,后遗症并发症多集中在肾-脏。”
“现在的情况特别不理想,如果想让你妈妈好起来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肾-藏-移-植,只是手术费和肾-源……”
夏欣愉的情况反反复复,每当尚驰以为她平安无事,情况反倒会急转直下。就这么折腾着,尚驰再也骗不了自己,他对于目前的情况真的无计可施。
就这么枯坐在楼梯间里,尚驰脑子里突然蹦出几年前的事。那时候的他还在大学课堂,突然接到邻居的电话。他买了站票回家,到医院看见的就是夏欣愉进入加护病房的场景。
昨天还给他发微信的人,今天躺在病床上,脸上挂着挫伤,生命体征由机器和药物延续。
那天的场景和今天的重合,极力隐藏的恐惧终于破土,尚驰眼眶红了,他心有不甘。
“终究还是无法改变生活吗?“
他抗争过,努力过,为之牺牲过,可为什么每次刚有些希望,反倒会变得更差。
他不懂,他不懂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要承受这样的惩罚。
枯坐到天明,寂静的楼梯上人来人往,尚驰站起身,摇晃了一下。他扶住扶手,往icu走去。
他站在病房外的窗前,隔着玻璃看夏欣愉。
回忆严丝合缝,令他背负着强大的无力落入绝望之中。
他不想再失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窗上映出尚彦庆的脸。尚驰僵硬地转过身,并非他的错觉。
“尚驰,最后一次了,跟我走,我救她。不然我带你走,让她自生自灭。”
“你卑鄙!”尚驰低吼出声,额角青筋凸着。
眼泪划出眼眶,尚驰的手撑在墙壁上,他痛苦地紧闭着,过了会儿才睁开。
尚驰站直身子,和尚彦庆面对面站着,“你为我妈安排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
“筹码现在在我手里吧?不然你不会一直步步紧逼。”
傲骨终究被现实压垮,尚驰选择妥协,他唯愿夏欣愉能活下去。
经过好几天的协调,夏欣愉被安排在帝都最好的医院,尚驰则跟着尚彦庆回到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