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佩秋眼睛弯起来如月牙,眸光潋滟,她想起了顾哲闻。她垂着眸:&ldo;周怀庆算什么,她只是我穷困潦倒的过去中的一个路人罢了。&rdo;
现在她有光明的未来,还有即将完整的新家,以及一位深爱着她的未婚夫。
徐佩秋没打算现在告诉许困她和顾哲闻的关系,她低头看着录取通知书,录取通知书上写着:学生须于78年三月三日前到学校报道,且须带上户口迁徙证明和粮油关系转凭证,以及商品供应关系。
离开三月三不久了,徐佩秋合上录取通知书:&ldo;你这次回来能呆多久?&rdo;
&ldo;十来天,我特意缠着领导让他给我放了春节假。&rdo;
徐佩秋忍不住又想和他拌嘴,她凉凉地看着他:&ldo;别说春节了,现在元宵节都过了,你现在回来过年?&rdo;
许困心虚地闪烁着眼神,不过在部队里他经受了严格的训练和教育,他机智地转移话题:&ldo;那你什么时候去办这些材料,我陪你去。要是那些人还敢对你甩脸色,我就让他们知道知道我拳头的厉害。&rdo;
&ldo;这个想法不错。&rdo;徐佩秋想起上次顾哲闻陪她去交摘帽子成分材料的时候,也是半文半武的威胁了对方一阵才把事情办下来。
这许困怕不是被顾哲闻教坏了?
许困见徐佩秋又盯着自己看,眯着眼睛,像冬天躲在灶台上贪暖的猫儿,虽姿态慵懒,双眼却犀利如刀,好像看破了他的那点小心思。许困及时起身:&ldo;姐,我饿了。&rdo;
&ldo;行了,知道了。&rdo;徐佩秋收起录取通知书往回走:&ldo;吃吃吃就知道吃。&rdo;
许困哑然,好半晌才反驳了一句:&ldo;我还在长身体。&rdo;
徐佩秋睨了他一眼,都快一米八的个子,还长身体?隔了大半年没见,许困成熟稳重不少,只是在她习惯性的言语刺激下,时常会显出调皮的小男孩性子,不知不觉间对着她炸毛。
她满足于他的信任和依赖,徐佩秋找出鲜生姜榨出了汁水,加热熬成糊状,待凉后涂抹于许困的冻疮处。她抓着他的手,细致的帮他涂抹,冻疮很痒,许困平时都忍得,如今他的忍耐力似乎下降了不少。
他缩了缩手,徐佩秋冷笑一声,以为是他裂开的伤口受到了姜水的刺激:&ldo;还知道痛?&rdo;
许困的手骨相很美,和徐佩秋保养得不错的手差不了多少,只是因为许困从小干活多,再加上去了军队疯狂的训练,他这双骨相极美的手指已经长满了厚厚的茧子,有的老茧微微透黄,看得徐佩秋眼热。
她嘴上骂着,到底还是放轻了动作。
许困高兴地任由她抹着冷掉的糊状姜糊,心不在焉的回答:&ldo;天气暖和了就不会了。&rdo;
徐佩秋突然觉得自己被他气得胸口疼,她没好气的把剩下的姜糊收起来:&ldo;要是你夏天回家,我是不是还要帮你准备好治疗晒伤的药?&rdo;
许困被她噎得没办法回答。
好在徐佩秋也只是习惯使然,习惯了时不时刺激他几句,也没真记着仇往心里去。她倏地转移了话题:&ldo;我进了大学以后,除非特殊情况,否则我不会再回来这里了。&rdo;
徐佩秋的眼睛漆黑,在那瞬间涌出一股极强大的自信,明亮且耀眼,眼底是抹不开的决心和志气,这一刻的她,像极了那些有着丰厚底蕴家族支撑的千金小姐。
许困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一面,这样的夺目,这样的让人觉得激动和震撼。
她唇畔微微勾起:&ldo;等到了首都,我就托人买套房子,以后我们就在那里安家。&rdo;
目光扫及许困,她的眼神慢慢缓和柔软下来:&ldo;在那边,没有人认识我们,也不会有人再欺负你,对着你指指点点。你尽管做你的事情,其他的,你不用担心。&rdo;
许困突然想,若是母亲生他的时候没有难产而死,那她现在应该也是如佩秋姐这样慈祥又和善的看着他吧。
眼神温暖柔和,让他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
机智如徐佩秋怎会看不出来他此刻的想法,许困被她毫不留情的拍了一章:&ldo;我在身后累死累活的帮你铺平道路,你竟然还嫌我老。&rdo;
&ldo;……&rdo;这是误会,真的,许困痛哭流涕。
半年不见,徐佩秋的手劲又大了,打人怎么就这么疼?他赶紧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怕是已经红了。
徐佩秋把他额头拍红后,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愧疚感,所以她兢兢战战的做了顿大餐奖励许困,惹得许困都快怀疑她是不是还有什么大招等着自己。
先给糖,再给棒,徐佩秋一定在哪儿学会了这个套路。
离上学的日子近了,徐佩秋抓紧时间带着许困到处乱跑准备学校需要的东西,路上遇见人主动和他们打招呼,两姐弟表情不卑不亢,虽没有过分冷淡,却也透着一股疏离。
大家都心知肚明,以前对人家姐弟俩的态度那么差,现在还指望人家态度多热情?尤其是去年夏天看电影时嚷嚷着要批丨斗徐佩秋的人,更是恨不得把舌头割下来给徐佩秋赔罪。
从那一刻起,她们和徐家就没有了冰释前嫌的可能。
人家哪里稀罕你家的男人,人家现在又是军学院的大学生,又是好出身,还有个当兵的弟弟,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配嫁给大老粗和庄稼汉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