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阿丑扯到自己身前,见他屡拿随从当挡箭牌,族人们看不过眼,顿时便有嘘声响起,赫赤道:「你看到了,我们羌月族的男人没有临阵脱逃的,你既然要娶我们的公主,就要拿出你的本事来!」
他从来都没想要娶什么羌月公主,这不都是被父王胁迫的嘛,见底下族人吹哨助阵,角斗壮士跃跃欲试,只等赫尔木一声令下,就要将他拉下去狠扁,聂瑶在心里很大逆不道的问候了一下父王,脸上却微笑不改,道:「我真的不会摔跤,认输便是。」
底下嘘声更响,起先倾倒于聂瑶风采的女子们也脸现不屑,塞外游民个个强悍好胜,以输为耻,像聂瑶这种还没出场就认输的男人自然为大家所鄙视,赫赤本来还打算把他拉下去好好教训一顿,没想到他居然自行认输,反倒愣住了。赫连也变了脸色,忙道:「王爷醉了,扶他下去休息。」
不待聂瑶反驳,便强行拉他出帐,出去后走不多远就把他推给了阿丑,拂袖而去,转头看她窈窕身影,聂瑶耸耸肩,「咱们府上所有侍妾加起来也没她一人泼辣。」
回到暖帐,里面火盆燃得正旺,聂瑶烤着火,道:「刚才酒喝得不尽兴,把咱们自己带来的葡萄酒拿出来,再小酌一番。」
「你自己拿去,伺候了你一整天,我累了。」阿丑没理他,自顾在铺着白虎皮的躺椅上坐下,跟着躺下来,很满意地感叹道:「看惯了中原风光,偶尔过过塞外生活也挺不错,这么好的虎皮,中原可是找不到的。」
「喂,你是我的仆人,给我有点儿节制。」
「人前而已,现在……」阿丑一改日间畏缩小心的举止,冲聂瑶勾勾手指头,后者一脸不情愿的走上前,蹲下身替他捶腿。
「我就不明白你啦,好好的脸为什么非要划些刀疤上去?还故意做出一副受尽委屈的跟班模样。」
「博取大家的同情,你不觉得很好玩吗?再说,没有我的丑,哪能体现出你的英俊?」
「哈!」堂而皇之的回答让聂瑶立刻把捶腿改为捶阿丑的肚子,他用不着跟别人比也很俊俏好不好,要是跟这种丑人相比才能显出他的英俊,那他宁可买块豆腐直接撞死算了。
恶行没得以实现,外面传来脚步声,阿丑立刻身子一跃,落在帐篷一角,随手拿了块抹布低头擦拭。聂瑶转过身,见冲进来的是赫虎,小脸儿憋得通红,拳头握紧,瞪大眼睛看他。
「怎么了?」聂瑶走过去摸赫虎的头,被他甩开了,仰头直瞪,半晌才恨恨道:「你,孬种!你说的那些英雄故事都是骗人的!你只会欺负阿丑,我讨厌你!」
赫虎说完,转身就跑,聂瑶恨恨瞪了一眼阿丑,那家伙擦桌椅的动作已停下了,靠在旁边一脸幸灾乐祸的笑。
他欺负阿丑?他才是一直被欺负的那个好不好?没时间去扁阿丑,聂瑶急忙追出去,迎面正碰上赫连,被她拦住,「别追了,小虎一直把你当英雄,可你让他很失望!」
这口吻很像他的狐狸父王,聂瑶苦笑着把赫连迎进帐篷,见她俏脸上乌云密布,若是换作他府上那些侍妾,他会立刻上前说几句好话哄对方开心,不过他知道这位公主是不需要的,她要的可能是把自己按在地上暴揍一顿。
果然,赫连进了房就开始吼:「连应战都不敢,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若是比试诗词歌赋,我早应战了,你明知道刚才赫赤是在故意给我下马威,难道我下场被人揍,你脸上就光彩?」
「诗词歌赋能对敌吗?收起你那些酸玩意儿,在这里,力量就代表一切,从明天起你给我学骑射,下次要是还敢临阵退缩,我切了你的命根子,这种没用的男人不要也罢!」
赫连说完就走,完全不给聂瑶反驳的机会,冷眼看抱着肚子笑倒的阿丑,聂瑶摸摸腹下,苦笑:「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赫连不仅认真,而且还非常认真,次日一早就把聂瑶从热乎乎的被窝里拽出来,让他跟自己学射猎,并警告:「记住,这里不是你的瑶王府,想活下来,就要比野草更顽强!」
塞外马匹体高壮硕,性情暴烈,还好赫连给聂瑶备的马驯养已久,倒不难骑,不过拉弩挽弓对他来说就有些吃力,更别说边骑边射。看着他射出去的箭翎离靶心足有一丈远,赫连气急反笑,更坚定了今后要对他严酷训练的决心。
于是,之后几天聂瑶都在水深火热中度过。这天赫连率领族人去狩猎,为免他再丢脸,没带他去,让他总算得以暂脱魔掌。大家走后,他悠哉哉靠在躺椅上,品着从天朝带来的美酒,正为不需晨练感到庆幸时,外面传来呼叫声。
「王爷可在?」
是赫赤的声音,聂瑶擎到唇间的酒盏微微一滞,看到他的窘相,在旁边斟酒的阿丑揶揄道:「王爷,您的好日子到头了。」
「从来到这里,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聂瑶放下酒盏,随手拿起皮氅披上,走到门口时,忽又回头对阿丑道:「别只顾着玩,做好你该做的事。」
「教训我之前,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根本没拿聂瑶的话当回事,阿丑笑嘻嘻道。
聂瑶走出帐篷,只见前方草原莽莽,立了数匹骏马,马上之人魁梧彪悍,都是在酒筵上露过面的壮年男子。赫赤立在最前方,看到他,一拱手,道:「王爷这几日一直跟公主苦练射骑,骑术一定增进不少,今日天气不错,不如一起去欣赏一下草原风光?您放心,有我们兄弟随身护驾,一定不会让您有半点儿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