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系里例会,无聊中的彩虹随手翻开一本学报,突然发现季篁的母校将在本月底举办一个&ldo;解构注意批评与实践&rdo;的学术研讨会。她手头正好有一篇与话题沾边的论文,写了初稿,改了一次,读来读去不满意,便搁在抽屉里了。当晚上网查找会议信息,她看见陆叙上传的三十几条论文摘要中赫然列着季篁的名字。她忽然一阵激动,热血涌到头顶。次日,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将自己的论文浓缩成一份五百字的摘要,怕不够好,还缠着关烨反复讨论。那是一个相当高端的学术研讨会,对于会论文非常挑剔,她一直修改到凌晨,在截止日期的最后一个小时提交了上去。一周后,彩虹收到了会议的正室邀请,而且意外的发现自己和季篁安排再同一个小组宣读论文。不知为什么,她感到一阵惊喜。接下来,彩虹话了整整二十天修改论文,每天只睡五小时,每个细节每个论证每个观点都力求最好。修倒最后一稿时,她读起来已相当满意,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向天才迈进了一步。非但彩虹,就连关烨也节节赞赏,甚至劝她将这个选题扩大,做成她的博士论文。&ldo;目前为止,这是我看到你写的最好的一篇论文。&rdo;关烨说,&ldo;既有思辩性的探讨,又有原创性的分析。好好干,彩虹,你在这一行很有前途!&rdo;&ldo;哎!&rdo;她被鼓励了。&ldo;请问你是从哪获得的灵感?&rdo;她做了一个鬼脸,不好意思回答。关烨喝了一口咖啡,点了点手指上的烟,&ldo;那么,替我问候季篁吧。&rdo;&ldo;季篁也去呀?&rdo;她明知故问。&ldo;听说是的。&rdo;她告辞,退出关烨的办公室。临出门时,关烨忽然说:&ldo;彩虹,学术是学术,爱情是爱情,我希望你不要把二者混淆起来,更不要本末倒置。&rdo;&ldo;放心,我的爱情已经消亡,现在一切都为学术。&rdo;她否认。&ldo;badfaith。&rdo;关烨轻笑了一声,对着窗外吐了个圆圆的眼圈。开会的前一天是个寒冷的晴日,彩虹下了火车,在车站排队等了半个多小时的出粗才找到会议安排的大学宾馆。交了会费,领了胸卡和资料,工作人员递给她一大摞会议论文。&ldo;请问中碧煤炭师范学院的季篁老师到了吗?&rdo;登记时,她一边填表一边问。&ldo;什么学校?&rdo;听了校名,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来错了地方。&ldo;中碧煤炭师范学院。&rdo;&ldo;这个会是文学院的……&rdo;&ldo;请查一下,他应当在你的名单里。&rdo;工作人员查了查,点头,&ldo;对的,不过季老师还没报到。&rdo;&ldo;他坐哪次火车?&rdo;&ldo;不清楚,我们不安排接车……季老师是明天下午的报告,也许明早才会到。&rdo;&ldo;哦,那么……请问他的房间号是?&rdo;&ldo;207&rdo;&ldo;谢谢。&rdo;离吃饭的时间还早,她也没有像同行们那样利用这个机会交流思想,联络感情,交换名片。她独自走出宾馆,去了季篁所在的文学院。那是百年老校中的一座百年建筑,西洋风格,大理石台阶、气派雍容而典雅。从里面走出的学生眼底都藏着一丝桀骜。她暗暗地想,也只有这样的大学才能熏陶出季篁这样的学生吧。半年不见,也不知他变了没有,长瘦了还是长胖了,变黑了还是变白了,说话还是那么咄咄逼人吗?神态还是那么不苟言笑吗?想到这里,她心中涌出诸多期盼,毕竟她曾占据过这个男人的心,拥有过他最温暖柔和的时段,她与他打过交道别的女人都幸运。甚至医院那次怒目相对、恶语相加也没有当初那样记忆深刻了,毕竟他是病人,毕竟他母亲刚刚去世,毕竟这种爆发也是他们相处那么久以来的唯一一次,谁能没个脾气呢!路过一家发廊,她进去洗了头,做了个全新的发型。结果对着镜子一看,过于端正,太像民国时期的女人,她回到宾馆又重新洗过,扎成季篁最熟悉的马尾辫。季篁曾说很喜欢看见她穿紫色的衣服,她预备了两件,觉得传出来过于刻意,又缓下来,只是围上一条紫色的围巾。对着镜子打扮良久,c黄上堆了一堆衣服,她才意识到从下火车开始,她的脸就是通红的,红的发烫,心跳的也快,仿佛揣着什么心事。为了保持镇定,她将一罐冰冻可乐一饮而尽,然后跟着其他老师一起去了餐厅。晚饭由主办方请客,客人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多。席间她到处张望,季篁并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