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草是翠蓝色的,笼着些星星点点的光,大概就是任务中所说的湖心草了。
湖心草没腿跑不了,何山并不急着去摘——
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在这里,大多数无脸怪都是静止的,只有一个没带遮眼布的无脸怪在四处游走,它走到同伴身边,稍稍扯下它们的遮眼布,又很快溜走,似乎是在交流。
那个无脸怪顶着方雀的脸,何山见怪不怪——
他下来时,遇到了几个没有带遮眼布的无脸怪,它们也都是方雀的模样,
于是,何山猜想,这种东西,应该是可以变成别人的样子的。
至于……为什么是方雀的脸,何山没空深究。
它快要过来了。
方雀觉得自己是在开盲盒。
这是第一百只了,再开不到隐藏……不对,是再见不到眉心一点红的那位,就也太非了吧,方雀心道。
小冤家的嘲讽犹在耳畔。
方雀一边在心里给自己点了首好运来,一边将手伸向何山。
这回,是真正的何山。
冰凉凉的指尖贴到额头上,何山腰背不自觉地收紧。
感觉到手底下的怪物悄悄动了一下,方雀松开手,有些紧张地盯着他。
遮眼布稍稍滑落,露出那人眉间一点朱砂。
方雀面无表情,可她心里的好运来早已响遍了神州大地。
她的手绕到何山耳侧,抓住了遮眼布的尾巴,向外一拉。
四目相对。
方雀:这师兄好真。
何山:这师妹好真。
遮眼布蹭掉了何山额角的一缕发,他动了动手指想去梳,手心稍稍侧向方雀。
这个细微的小动作看得方雀呼吸一滞——
休想杀我!
她拉着遮眼布的手一沉,遮眼布中心撞上何山的手腕,她顺势一裹,将何山的两只手捆在了一起。
何山的双眼微微张大。
方雀事成抬眼,胸口一撞:她心头好像挂着一串风铃,叮叮当当的,足响了好一阵。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何山。
他的眉眼原本清清冷冷的,添的这点朱砂,终于将他衬得有了些生气,不过并不是花钿红唇的那种艳俗气,而是偏向于佛的那种端庄秀丽,像观音。
方雀忽然想起那句黄梅戏唱词——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可如今,“观音”正被她捆着手,三分震惊三分愤怒三分屈辱地看着她,眸子里的风雪打着转儿,这真是……
罪过。
方雀默念了几句“罪过”,才终于敢再次对上何山的眼。
遮眼布磨红了何山的手腕,何山抬眼望着那张脸,心里念着算了。